最可怕的是满屋子窜老鼠。大老鼠,小老鼠,黑老鼠,花老鼠,出溜溜,出缕缕,跟耗子赶会似得。
淼淼的衣服没有脱下来,首先一声尖叫:“啊!天赐,快来啊!”
杨天赐被淼淼姐一嗓子喊醒了,猛地睁开眼,一个飞身就进去了东屋:“姐!咋了姐?为啥叫啊?”
“老鼠,老鼠啊!天赐,我害怕老鼠。”淼淼上来勾住了男孩的脖子,不撒了。
杨天赐进来的不是时候,因为小凤也解下了衣服。猛然看到男孩进来,她也吓一跳,赶紧向着被窝底部出溜。
“没事,不就几只老鼠吗?不用怕的。”杨天赐赶紧安慰她。
“它们会不会咬我啊?”淼淼问。
“不会的,你从前又不是没睡过土炕?”杨天赐对淼淼有点鄙夷,觉得她故意在撒娇。
娘娘山人不睡土炕才几天啊,你就这样了。
“可我真的怕,咋办啊?要不然咱俩一块睡吧,你睡我旁边,就不用怕了。”
杨天赐说:“那咋行?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男的跟女的睡觉,你不怕怀孩子?”
淼淼说:“怀就怀上了,反正早晚也要跟你一起生娃。”
“不行啊姐,咱俩还没成亲嘞。”男孩赶紧推开了她。
“那我害怕,咋办?要不然跟你一起睡柴棚里算了。”
“不行!外面冷,你还在发烧,根本受不了的。坚持一下,明天咱就离开乖了。”
这时候的杨天赐好像个大哥哥,而淼淼完全变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妹妹。
“恩好吧,俺听你的,将就一晚上。”淼淼没办法,只好松开了他。
旁边的小凤瞅着他俩亲密的样子,女孩惊讶了,说:“天赐哥,你没羞,没羞,竟然进女孩子的房间,丢人了。”
杨天赐说:“啥丢人了?咱们还都是孩子嘞。”
小凤说:“就是丢人了,就是丢人了,你想瞅人家不穿衣服的样子小流氓!”
小凤的脸红到了耳朵根,觉得男孩瞅到了自己的身体。
杨天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担心出事儿才进来的。那我走,好吗?”
既然发现淼淼没事儿,他只好离开东屋,回到了拆房。
就这样,屋子里只剩下了小凤跟淼淼。
小凤咯咯咯笑,说:“淼淼姐,你跟天赐哥是两口子?”
淼淼道:“别瞎说,俺俩还没成亲嘞,长大了才是两口子。”
“喔,那你就是新娘子了?”
“恩,嫁给天赐那天,才是新娘子。”淼淼的回答很幸福。
“哇,我也想当新娘子。”小凤脱口而出。
“噗嗤!小豆芽子,你才多大啊?就想当新娘子?”淼淼笑了。
“就是想当,就是想当!”想不到小凤很倔强,竟然跟淼淼吵。
“好好好,当!长大了当,姐姐不跟你抢。”淼淼没办法,只好哄她。
小凤太小了,她才十二岁,啥都不懂,就已经担起了大人的职责。
真是跟红灯记里唱的一样: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
山里的孩子大多都这样,贫穷压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勤劳是她们的天性,善良是她们的本分。
暗夜里,淼淼抚摸着小凤的头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她当初也跟现在的小凤一样,睡的是土炕,吃得是红薯稀饭。
哎谢谢进宝叔啊,没他,就没有淼淼的今天。
淼淼甚至嗅到了小凤头发上的味道,泛出一股臭味。而且立刻感受到小女孩的头上有虱子,还有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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