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衰草黄,一片深秋落寞气象。
船娘奔出数里地,来到一条小河旁。
深秋的河水也带了一种萧瑟之意,哗哗翻卷滚动之际,连那白色的浪花也少了些鲜丽的意味。
河边停着一辆牛车,不远处几个侍卫正坐在地上聊天,几匹马儿随意地啃着枯黄的野草,看见船娘回来,侍卫们纷纷站起来,牵住马匹待命。
牛车的帘儿掀着,宁珂姑娘倚在柔软的锦榻上,正望着湛蓝天空中一行南去的大雁怔怔出神。
船娘赶到车旁,见小姐一脸落寞,忍不住心中难过,低声数落道:“小姐身子弱,还为他远赴十里亭,既然来了,为何不见一见呢?”
宁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依旧望着天空,许久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相见不如不见,那又何必相见?回吧!”
船娘黯然一叹。
不久,这支车队也驶上了官道,只不过走的方向与杨帆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正好相反,一个南辕,一个北辙。
牛车上了官道便平稳下来,过了一会儿,竹帘之中忽然传出一阵琴声。随行车子前后的侍卫都是大老粗,听得出那琴音清冷若仙,缥缈多变,却不知曲为何名。
宁珂有两具琴,同出于一位制琴名家之手,一琴“九宵环佩”式,一琴“鹤鸣秋月”式,宁珂甚爱,名之曰:“鸳鸯琴!”
当日杨帆在众世家宴上作了一首《鹤鸣九皋》,今日宁珂便把这具“鹤鸣秋月”赠给了他,从此鸳鸯两分离。
琴音袅袅,路旁高大的树木上,一片黄长的乐府中哀怜自伤……
※※※※※※※※※※※※※※※※※※※※※※
御史右台衙门,侍御史周矩衣冠整齐,端坐在大堂之上,手握惊堂木,面沉似水,双目如电。两班执役分列左右,手持水火棍,庄严肃穆,问题是……大堂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野。
两边站班的衙役队列中,站在班首的分别是正班头和副班头,两个人偷偷瞟一眼周御史,又互相使个眼色。你向我呶呶嘴儿。我向你瞪瞪眼睛,神色诡异。却一声不吭,情形说不出的古怪。
又过了许久,班头实在按捺不住了,轻咳一声道:“御史,今儿……人犯真的会来自首吗?”
周矩把眼一瞪,喝道:“君无戏言!圣上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候着!”
“是是是……”
班头不敢再说,连忙归班站定。
御史左台是来俊臣留下的那班人,这些人现在基本上都垮了,一时没有那么多御史顶上来,很多事情都由本来只负责地方府县军民官绅监察检举的御史右台暂时兼理。周矩是御史右台侍御史,他奉旨兼了左台的事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弹劾薛怀义。
如今武则天专宠二张,薛怀义无所事事,变倍加厉地搜罗弟子,出家人是不纳税的,很多人为了逃税,都拜到薛怀义门下。别人想当和尚需要祠部审查批准,薛怀义这儿却是不需要的,而且没有哪个衙门敢不承认他剃度的和尚不是和尚,偏偏他手下的和尚又是不用守清规的,因此大家趋之若骛。
这一来,不但有很多人可以理直气壮地逃漏税赋,而且白马寺集中了大批不守清规的和尚,每日喝酒吃肉、演拳习武,周矩早就看不顺眼了,所以一俟有权管理在京军民,马上就想对白马寺进行整顿。
结果周御史去了一趟白马寺,要不是他跑得快,差点儿被打成残废。周矩怒不可遏,便去武则天面前弹劾薛怀义,武则天如今专宠二张,要不是周矩跑来告状,她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薛怀义这么个人,一听周矩所言,武则天也觉得薛怀义闹得太不成样子,便好言让周矩回去等着,她马上下旨命薛怀义来御史台受审。
周矩回到御史台就摆出了这副阵仗,结果……午饭的时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