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杌子口里说道:“我自作乐耍子不直得便当真起来!好不识人敬重!”搬了盏碟自向厨下去了。武松自在房里气忿忿地。
天色却早未牌时分。武大挑了担儿归来推门那妇人慌忙开门。武大进来歇了担儿随到厨下见老婆双眼哭得红红打的。武大道:“你和谁闹来?”那妇人道:“都是你不争气教外人来欺负我!”武大道:“谁人敢来欺负你!”妇人道:“情知是有谁!争奈武二那厮我见他大雪里归来连忙安排酒请他吃;他见前後没人便把言语来调戏我!”武大道:“我的兄弟不是这等人从来老实。休要高做声吃邻舍家笑话。”武大撇了老婆来到武松房里叫道:“二哥你不曾吃点心我和你吃些酒。”武松只不做声寻思了半晌再脱了丝鞋依旧穿上油膀鞋着了上盖带上毡笠儿一头系缠袋一面出门。武大叫道:“二哥那里去?”也不应一直地只顾去了。
武大回到厨下来问老婆道:“我叫他又不应只顾望县前这条路走了去正是不知怎地了!”那妇人骂道:“糊突桶!有甚麽难见处!那厮羞了没脸儿见你走了出去!我也不再许你留这厮在家里宿歇!”武大道:“他搬出去须吃别人笑话。”那妇人道:“混沌魍魉!他来调戏我倒不吃别人笑!你要便自和他道话我却做不得这样的人!你还了我一纸休书来你自留他便了!”武大那里敢再开口。
正在家中两口儿絮聒只见武松引了一个土兵拿着一条匾担迳来房里收拾了行李便出门去。武大赶出来叫道:“二哥做甚麽便搬了去?”武松道:“哥哥不要问;说起来装你的幌子。你只由我自去便了。”
武大那里敢再开口由武松搬了去。那妇人在里面喃喃呐呐的骂道:“却也好!人只道一个亲兄弟做都头怎地养活了哥嫂却不知反来嚼咬人!正是‘花木瓜空好看’!你搬了去倒谢天谢地!且得冤家离眼前!”
武大见老婆这等骂正不知怎地心中只是咄咄不乐放他不下。
自从武松搬了去县衙里宿歇武大自依然每日上街挑卖炊饼。本待要去县里寻兄弟说话却被这婆娘千叮万嘱分付教不要去兜揽他;因此武大不敢去寻武松。
捻指间岁月如流不觉雪晴。过了十数日却说本县知县自到任已来却得二年半多了;赚得好些金银欲待要使人送上东京去与亲眷处收贮使用谋个升转;却怕路上被人劫了去须得一个有本事的心腹人去便好;猛可想起武松来“须是此人可去。……有这等英雄了得!”当日便唤武松到衙内商议道:“我有一个亲戚在东京城里住;欲要送一担礼物去就捎封书问安则个。只恐途中不好行须是得你这等英雄好汉方去得。你可休辞辛苦与我去走一遭。回来我自重重赏你。”武松应道:“小人得蒙恩相抬举安敢推故。既蒙差遣只得便去。小人也自来不曾到东京就那里观看光景一遭。相公明日打点端正了便行。”知县大喜赏了三杯不在话下。
且说武松领下知县言语出县门来。到得下处取了些银两叫了个土兵却上街来买了一瓶酒并鱼肉果品之类一迳投紫石街来直到武大家里。武大恰好卖炊饼了回来见武松在门前坐地叫土兵去厨下安排。那妇人馀情不断见武松把将酒食来心中自想道:“莫不这厮思量我了却又回来?……那厮一定强不过我!且慢慢地相问他。”
那妇人便上楼去重匀粉面再整云鬟换些艳色衣服穿了来到门前迎接武松。那妇人拜道:“叔叔不知怎地错见了?好几日并不上门教奴心里没理会处。每日叫你哥哥来县里寻叔叔陪话归来只说道:‘没处寻。’今日且喜得叔叔家来。没事坏钱做甚麽?”武松答道:“武二有句话特来要和哥哥嫂嫂说知则个。”那妇人道:“既是如此楼上去坐地。”
三个人来到楼上客位里武松让哥嫂上坐了。武松掇个杌子横投坐了。土兵搬将酒肉上楼来摆在桌子上。武松劝哥哥嫂嫂吃酒。那妇人只顾把眼来睃武松。武松只顾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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