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看到了黄河，实现了童年的梦。

    静静的山村，涓涓的小河，曾留下多少烦恼，多少欢乐。

    湫滩的后山上有座龙王庙，庙旁边长着一棵苍老的柏树。人们都说，爬上柏树就可以看到黄河。我多么希望爬上那棵神秘的柏树，看看村外的世界。

    相传，龙王庙山的林岵里藏着一对金马驹，每天黄昏，金马驹到村旁的小河来饮水。南蛮说它是全村的灾星，在饮水的路上，拦上了回圈棍，整整困了一百天，金马驹眼冒金星渴死了。龙王庙山日长一尺，月高三丈。南蛮又说这是金马驹的灵魂在兴妖作怪，便在山顶上压了这座龙王庙。从此，山不再增高，村子的风水也破了。

    如今，金马驹要是还在，骑着它一定能看到黄河。

    村前的小路通向何方，莫非通向阳关大道；村旁的小河流入哪里，莫非流入滚滚黄河。

    多少个夜晚，我伫立在家乡的硷畔上，仰望茫茫苍穹，羡慕月亮和星星。你们能看到人间的一切，看到黄河，为何不变成镜子，不变成我的眼睛。

    秋雨绵绵，我呆呆地站立在屋檐下，小声问雨点：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她们不愿向我诉说，只是滴滴嗒嗒重复着单调的节奏。

    冬天到了，天上飘来逍遥自在的雪花，一片片悄无声息，轻轻落在大地上，默默融入黄土里，哪里寻觅她的踪迹。

    有一年夏季，久旱不雨，庄稼人眼巴巴瞅着干裂的黄土地。人们杀猪宰羊，抬上“娄子”献牲求龙王。我混入祈祷的人群，终于上了山。

    巫神肚子上立着明晃晃的铡刀，口吐白沫，念叨着听不清的咒语。抬娄子的人身不由己，入圪针林，跳崖畔，下火海，上刀山。

    我却始终盯着那棵神秘的柏树，迫不及待地爬上去，放眼望天际，四周群山起伏，灰蒙蒙一片。黄河啊！你到底在哪里？

    眼下，我坐在船头，沉醉在黄河的摇篮中，撩一掬河水仔细辨认，哪是村旁小河的水，哪是家乡山沟的泥。凝望湍急的黄河水，我追溯着人生的航标，向往大海，憧憬大洋，又做起了蓝色的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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