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屹赖在李氏院里,从午时磨蹭到晌午,又从晌午磨蹭到傍晚,最后皓月升空时,他还没有离去的打算。
这院里全是女人,偶尔多出一个汉子,便给了人不一般的感受。
因着这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李阿婆同芸娘,便也涌进了李氏的院子,挤进了李氏的房里,坐上了李氏的炕沿。
李家人三人坐在炕沿上,李氏在绣花,李阿婆在分线,芸娘则捧着从左莹那处顺来的旧话本子,在津津有味瞧热闹。
而在炕对面唯一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左屹。
天色一阵暗似一阵。
烛光飘摇,偶尔爆出烛花。
李家几人的生产和学习活动,仿佛永无止境。
直到外间隐隐传来梆子敲了三下的声音,左屹终于站起身,活动了一番坐麻的双腿,两手抚上颈间,摸在了盘扣上。
“天晚了呢”他道。
他的这几个字一瞬间打破了寂静。
李氏放下手中绣活。
李阿婆放下手中丝线。
芸娘放下手中书本。
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睡眼惺忪的瞧向左屹。
这是一副送客的姿势。
左屹手上动作一顿。
芸娘张嘴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扬声往院外一喊:“酒菜c蒜头,打水我们洗漱!”
言毕,抹着眼角的眼屎,口齿不清道:“阿爹,走,我送你!”
此时左屹觉得,趁热打铁,他书房里那本珍藏的《孝经》,真该拿来让芸娘再抄写半个月。
他默默将颈下已松开了的那颗盘扣重新扣回去,抚一抚压皱了的衣襟,面上神情有些讪讪,又有些失落。
“早睡,早睡”他喃喃道。
“还早呢?要不是你,我们平日一更前就睡了”这是他的新晋骨肉怼他的话。
他抬眼一瞟芸娘,似有幽怨。
芸娘并不自知,伸手拉着他衣袖,快速将他推出院外,对守在门口等待的左屹的小厮青瓷道:“护送你家老爷快快回去睡。”
哐当一声,院门就此一关,绝了左屹的花花心思。
青瓷颇有些吃惊,还有些溃败感。
他在内宅这院门外,寒天冻地中等了半日,自家主子竟然未得逞?!
这还是自家大人吗?还是那在朝堂上雄辩诸人的二品尚书吗?还是昔日驰骋疆场的镇北大将军吗?还是老侯爷之子的小侯爷吗?
左屹自觉有些没脸,稳了稳心神,刻意长舒一口气:“这芸丫头学字的资质实在太低,教她写十个字,竟然教到了现在”就坡下驴,立刻迈步往正阳院而去。
李姓几人睡的晚,早上却依然得早起。
芸娘既然抄书完毕,解除了禁步,自然要如此前那般跟着李氏去正阳院给左夫人请安。
左屹在四更天里就出门上了朝。芸娘陪在李氏身侧,在正阳院院里站着睡了一觉,左夫人才起身。
用饭时,左夫人便阴惨惨的盯着李氏瞧了不下一刻钟。
芸娘历来是在这处不用饭的,一般都是陪着她阿娘侍候完左夫人,等去了柏松院,再随同做老太太用早饭。
往常她不用,左夫人这处自然没人劝她。
然而今日,饭刚端上桌,左夫人竟破天荒的说了句:“芸丫头一起来用饭吧。”
芸娘将将摇了头,飞云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稀饭窜进来。
芸娘直觉有些不对,已极为灵活的往边上避了一避。
然而她避去的方向正坐着左夫人。这位夫人眼睁睁瞧她过来,却只微笑的瞧着她,半分不知闪躲。
芸娘发挥的空间陡然转小,等她再慌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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