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嘈杂声:大呼小叫,嬉笑怒骂,金属,玻璃瓶罐的碰撞声,从废品站的大门望进去,昏暗的灯光下晃动着三轮车,自行车,交货人的身影,一辆卡车正在装着报纸,人人都在忙碌,果然红火。陈——西安如入无人之地,谁都没有功夫搭理他。不过,在花纸棚下,陈去非一眼发现了明处的父亲。“他咋来了?”
他迅速绕到卡车的另一侧匆匆离开了。
陈——西安来到儿子刚刚过手的旧书旁,信手翻了起来,不到五分钟便听到了宝珠的喊声:“师傅,嫑翻了,乱了不好整。”他只好拍拍手,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这时,他理解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深意,也更理解了因自导自演的查案而不满的区长,局长们,换了自己,不也会如此吗?人非圣贤哪!
过磅,数钱,真是太忙了,他清楚此时无论找谁都顾不上陪他,索性在报纸捆上坐了下来,等待着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将近一个小时,交货的人少了,卡车也装满了,改革下了报纸垛,听到了一声“改革”,他寻声走进陈——西安。“我是陈——西安。”“陈——”改革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亮清陈——西安和外爷的关系,甚至还看过他寄给外爷的信和贺卡。不过,还是叫了“市长”。
“叫叔叔吧,亲切些。想和你谝谝,有空吗?”
改革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破旧的台灯,呼噜了一下床单:“要不要叫我妗子?”
“等会儿吧,让她先忙。”陈——西安首先感谢改革的母亲保存了搪瓷缸子,然后仔细询问了家人的生活,健康,上丰地的变化,以及他的学业和费用,有啥困难。他走近小山一般的稿纸,本子,信封堆前,仔细翻动,问拣这些东西用了多长时间,在交卖的废品中占了多大比重。“没下数,有时几本,十几本,是零的,有时整箱,整捆的,都是单位的。”陈——西安痛心疾首:“败家子!”
拉牢一头闯进来:“改革,在这达品麻哩。”改革为二人作了介绍。“这是我舅。”拉牢用双手在衣襟上擦了几个来回,握住对方的手:“叔,咋来了?我想啥时去看你哩,改革,咋像锹把子立在那达?到我屋把新买的花茶拿来,抽屉里有个碎包包。”他掏出中华。陈——西安推了过去,摆摆手,表示不会。
“刚回来?”
“交了回货,啤酒瓶。”他又把烟小心翼翼放进盒里。
“平时你就抽这种烟吗?”陈——西安很感兴趣,到底有钱了。
“不,这是给客人的。咱就是大雁塔,绵羊,最好也就是金猴。”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掏出了绵羊,“叔,你不吃烟,把钱省下了。”
“省?”陈——西安笑了,接过茶碗,“这儿省了,那儿又花了,全都买书了。”
“叔,以后你嫑买了,我这达多得差大。”
“你这儿?”
看到陈——西安怀疑,拉牢不服气:“改革,把咱的好书让叔看嘎儿。”
改革从枕头下抽出一册线装书,题《新刊康对山向武功县志》。陈——西安惊喜地翻阅,见是乾隆辛巳年的刻本,连称“好书”。“你了解这本书吗?”拉牢直摇头,改革说好像听说过作者。“对,康海是明代的国学大师,这本书被譽为省上第一志书,后来的许多志书都是学他的,市上的图书馆好像都没有。”拉牢用报纸把书包好,塞给陈——西安。
“叔,你说好,拿去对了,放在我这达就是几页页废纸。”
“你知道它的价值吗?我不能要,占你便宜。如果你有心,建议你捐给图书馆。”
“捐?咋算钱嘛?”看上去拉牢不情愿。
“那为啥要白送我呢?”
“那不一样嘛,你和我爸是啥关系!”
“你的书你做主,但是我真的不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