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钊义担心成铿有过失语的毛病,在京城人多的地方语言表达能力不好,要吃大亏,所以让纽襄训练成铿的辩术。纽襄也知道那是成铿弱项,但不想太逼他,慢慢引导。纽襄从他言谈上看出成铿读了道德经鬼谷淮南等等,一路上便和成铿探讨道义。纽襄的言谈举止让成铿开始思考阴阳,宇宙,道,民,生命,存在。再到新地方,大吼大叫就带上什么天与地卑山与泽平,什么天地四方曰宇往来古今曰宙这些字眼。
这天两人从揣摩善辨聊到捭阖,成铿点头,“陰陽变动,周而復始,陽遠終陰,陰极反陽,想那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虽是愚顽,不得不佩服他的胆气。”
说着,两人都抬眼看那远山衔日,落日隐在晚霞后面,透着金光,渐渐的太阳低沉,霎时半边天映得通红。半天无语,直到看不见了日头。成铿突然问纽襄,“你说那日头去了哪里?”
纽襄盯着他看,“殿下不会也想要追着看看吧?”
成铿不解地看着他,奇怪他怎么会想到要去追日。过了片刻,明白了,嘻嘻一笑,“我倒是想去那边,”回手指着东方,“埋伏在那边,看它到底从哪儿出来。”看纽襄眼睛瞪大,抿嘴暗笑,“只不过还要过海,我怕水,那就算了吧。”
纽襄见他不再提了,也就不说追日的事了。
纽襄见他很依赖秦凯,有时候提醒他俩,秦凯就说要净身跟随成铿一辈子。成铿生气好几天不跟他讲话,直到秦凯答应不再想去净身。纽襄只道秦凯是忠心耿耿尽个侍卫的职责,成铿待秦凯却如兄长一般。纽襄便想让成铿多想想自己真正的兄长们,纽襄在京时曾帮纽钊义管理学馆,认识不少京城贵族子弟,和成功见过几面,知道将来成铿要效力成功这个未来皇帝,因而常提醒成铿要认真对待他这个同胞皇长兄。要多揣摩成功心思,掌握远近是关键,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亲,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说得成铿有些心惊,不愿听到成功两字。纽襄一再安抚,“见其謀事,知其志意。再说,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見,有遠而可知。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辞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验来也。殿下大不必过虑。”说得成铿将信将疑。
这一日到天台山,因见峰顶太清观中有一巨大方鼎,纽襄借机说起,孝武時,汾陰得寶鼎而獻,群臣賀皇帝得周鼎。侍中虞丘壽王獨曰,非周鼎。上聞之召而問,群臣皆以為周鼎而壽王獨以為非,何也?壽王答,臣聞夫周德始產于后稷,長於公劉,大於大王,成於文武,顯於周公,德澤上洞,天下漏泉,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為周出,故名周鼎。今漢自高祖繼周,亦昭德顯行,布恩施惠,和同,至陛下之身愈盛,天瑞並至,徵祥畢見。昔始皇帝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天昭有德,寶鼎自至,此天之所以予漢,乃漢鼎,非周鼎也!
成铿听了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纽襄笑道,“此善說之人。”
成铿摇头,“此佞谄之人。”
纽襄反问何如。
成铿说,“夫談說之術,齊莊以立之,端誠以處之,堅強以持之,譬稱以諭之,分別以明之,歡欣憤滿以送之。壽王除献媚之外无他。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矯之者難矣。說之不行,言之不從者,其辯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辯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於人之心,如此而說不行者,天下未嘗聞也。此之謂善說。”
纽襄笑着点头,知他不喜华而不实之辞,心想倒可不必强他如此圆滑。注意到他的话多了些,心里暗喜。两人一时无话,同时仰头,看那轮明月,时值冬日,这是年前最后一个圆月。罩在月光下,成铿感觉不到周围的黑夜和清冷,深吸口气,仿佛沉积的浊气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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