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自己都觉得奇怪,她以前好像真的听过差不多的难听的曲调,也是别人哼的。
而且还经常哼,把静水折磨得不行。静水想,估计这是自己在蓝府当杂役、还没被分配给小姐的时候听的吧。
她挑了个时机,打断了欧阳东泽,结束了这魔音:“公子,我好像记起来了,容我先弹一段罢?”
“你记起来了?”欧阳东泽高兴道,“那你快些弹!”
“好。”静水留意到那边花如月的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静水心里是没底的。她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一点都不真切,还是断断续续的。
不知凭着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是否能够拼凑出欧阳东泽满意的曲子。静水在心里叹息一声,就此开始演奏。
这次和刚才的不同,此前的演奏的曲子,静水练习过很多次,早就得心应手了,闭着眼睛也不会弹错。而这次的却是不同。
她要在记忆和自己的知识的指导下,还原这一首乐曲。
起音微颤,弹得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欧阳东泽和花如月看来都不急。静水见二人没有怒色,松了口气,放松了些,下手也自信了许多。
与静水之前猜想的不同,她本以为没有联系过,会越弹越错漏百出、弹不下去的,却没想到越深入越得心应手,仿佛这首曲子就是她写的,已经操练了无数遍一般。
到了后来,静水都不知道自己是自己在弹琴,还是琴在引导着她了。她完全与桐阳古琴融为一体,不理外物。甚至连弹奏的初衷都忘了。
而看花如月和欧阳东泽两位,震惊之色尤甚。若说刚才只是对静水的欣赏,那此时,二人除了欣赏以外,跟多的是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兴奋。
这曲子愈发深入,与初时大不相同,有时如雨声淅沥,有时如箭矢破空,有时如风暴骤起,有时如万将攻城。琴音时促时缓,琴色时尖时沙,那桐阳古琴仿佛葳蕤生光,照亮琴身与静水,又仿佛从古琴上升起袅袅青烟,绕梁不去。
一曲奏毕,余音不绝,静水的手平放案上,眼神却是迷离的,仿佛在神游幻境,不得其返。
待一身白衣落到自己跟前,她的手臂被人抓住,静水才忽然反应过来,演奏已然完毕了。
她立刻抽回手,俯身行大礼:“静水该死,居然忘了一曲已毕,饶了公子的好兴致。”
可是下一刻,静水却蓦地僵住了——她赫然被人拥入怀中。
欧阳东泽死死扣着静水,似乎怕静水突然消失似的:“是你……静泽是你……你回来了,太好了……我找了你好多年……”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如此越矩的相拥。静水原本想推开欧阳东泽的,但是事到临头却又不忍心。
因为欧阳东泽在颤抖。不光是声音,连身体都在颤抖。隔着衣物,静水可以感受到,他身形单薄,瘦削不已。欧阳东泽的青丝未束,几缕垂落下来,冷丝丝的,明明柔软至极,可是静水却感到那好似刀片一般,隔得她脸疼,心也疼。
花如月眼眶有些红,颇受触动。
静水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弱弱提醒道:“公子,您刚好,身子欠佳,还是不要太过激动的好……”
“好,不激动,听你的……”那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哽咽,似乎是哭了。
静水心中大惊。欧阳东泽是叛军首领、统领全军,这就……哭了?
静水不知他为何哭泣,心中忐忑不已。
欧阳东泽松开静水时,静水又俯下身去以示尊卑,可立马被欧阳东泽拦住了。
他此刻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泪痕,喜悦而又认真道:“你不必拜我,你今后都不必拜我。”
静水眨了下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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