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昶第九帝恒十六年,青伊州南湘之地,何女畔,醉花楼。
三月正值春,风光最好时。醉花楼中歌舞靡靡,只有醉中的美人香。杯盏交鸣,女人娇语,雅致的楼阁内空间足够大,君子们大多衣衫略有散乱,却仍是翩翩有礼的,却也不时有人搂着娇俏的人儿离去。
姬虞暝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醉花楼,所过之处的人都似乎未有察觉一样,突然他顿了以下脚步,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喃喃了一句:“她也来了吗?罢了,来也就来了。”
他给自己取名为姬虞暝,虞为忧思,暝为黄昏。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不详之名。
就像去年的大灾,富者纳奴,贫者哀哭。
这天下间恨他者有,爱他者有,恨的骂他是个瞎童,爱他的尊称他是圣医。
不过他今朝只为杀人来,大概日后骂他瞎童的会更多些。
……
……
此时,这座楼高处中靠窗的位置,有两个人相对而坐,却是一老一少,窗打开着,这是个极好的地方,两岸春色,繁华河畔,皆入眼底。二人轻声的交谈,偶尔杯盏相碰。
但他们的神情都不太好,聊到了近时,年轻人低声道:“何至如此……”
“那人犯了他的戒,杀了流年。韩嗣业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老人想起那个未杀过少年人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祸却是家门不幸所致。
气氛有些凝滞。两人说的是老人的后辈,韩流年。今年也才方十三岁,是老人所在的相灵宗,其宗主韩嗣业的孩子,平日里大抵娇纵的不像话,不知怎的就逐渐养成了妄为好杀的性子,平白害了不少性命,但或许是真有那冥冥的天道,直到数日前他与街上游玩时惹了不该惹的人。
但这仇却是难报的,年轻人家中与老人世代交好,甚至到了你中有我的地步,而他今天来是为了劝说老人让相灵宗主韩嗣业放弃此仇。
两人都沉默下来,许久后,还是年轻人先开的口道:“老祖,你可否让此事平息?”
老人摇头拒绝,年轻人又劝说了几句。老人虽忌惮于那人的声名,可他自己天下间少有之人,他一生都在坚持着规矩,所以当相灵宗主打算复仇后,他也打算听从,至多是劝阻几句,而且毕竟是自己宗门的后辈被杀,只有怎能因为他人声名而畏惧。
就在这时惊变陡然发生,他心口骤然一痛,随后颜容变得更加苍老,七窍都流出了污浊的血液,骤然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年轻人,连忙起身过去看老人,而这时他耳旁传来了一个充斥着淡淡的冷意,年纪不大的声音。
“虽然之前听闻过相灵老祖今明陈的顽固,但我还是本以为不用动手。”
他的身体连汗毛都到立起来,他知道这声音是谁的,是那个刚刚被提及的人,除了他,不可能还有别人!马上转过了身,随后便看见了那个似乎很小的身影。
是个与声音一样的人,只有十一二的年岁,他的身姿薄弱却挺直,穿着宽大的黑袍,稚嫩的脸庞很是清俊,甚至可以说完美无暇,若说缺憾,便是他的眸子是黯淡的,显然什么也看不见。
看到他之后年轻人神色明显惊慌起来,嘴唇微动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眸子缩的很小。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充斥,修为在身的他竟然觉得手脚冰凉。
强行镇压下了情绪,年轻人勉强扯出笑道:“姬圣医……”
话还没说完姬虞暝淡漠的看着他,杀气肆无忌惮的放出,让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连动弹的力量都失去了。那直击于心灵的杀气,铺天盖地让他仿若凡人置身于海底中。
姬虞暝是有着耐心的人,但他此时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轻轻扬了下袖,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周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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