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胡凡练武的时候，坐在一旁看着。

    等到胡凡练功完毕，她便递上帕子让他擦汗，一如当初他给她递来帕子，让她擦眼泪一样。

    起初，胡凡还很不好意思，觉得用女孩子的帕子擦汗，这样的举动很是暧昧，但每次他拒绝接受帕子的时候，段尘蝶总是会拿着帕子在他的脸上擦拭。

    段尘蝶这种大胆的动作，总是会让胡凡手足无措，他觉得他们并不该如此亲近，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并不排斥这种亲近。

    胡凡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他越来越喜欢段尘蝶在他身边的感觉，他喜欢在他沉默的时候，听着段尘蝶叽叽喳喳地说话，开开心心的笑着。

    而段尘蝶，却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他试图抗拒过，试过不理段尘蝶，试过好几天躲着不见人，试过好几天不跟她说话，可很显然，他低估了段尘蝶的耐心，她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去缠着他，把他逼的非开口不可。

    段尘蝶喜欢拉着胡凡逛园子，尘夜楼里的那个花园，按照段尘蝶的喜好布置的错落有致，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开，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段尘蝶喜欢逼着胡凡吃一些很甜的酥糖和零嘴儿，王大哥从外面街上买回来的，她吃一个，觉得好吃，总要塞一个在胡凡的嘴里才肯罢休，也不管他到底爱不爱吃。

    段尘蝶喜欢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每次喊他的时候，总是两遍名字连着的，以至于胡凡每次练武的时候，耳边似乎还能回响起她那清脆的嗓音：“胡凡胡凡……”

    ……

    段尘蝶十五岁以后的青春，满满都是胡凡，而这个少年，取代了曾经的肖铭，占据了段尘蝶的全部生活，慢慢地融入她的血肉，直到铭心刻骨，挥之不去。

    在闲暇之余，段尘蝶总能从外出归来的尘夜楼门人口中，听到一点点关于江湖的消息。

    肖铭离开尘夜楼两年之后，段尘蝶听赵大哥说，江湖上新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叫断魂阁，做的也是杀人的买卖。

    最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段尘蝶是不在意的，毕竟只是一个新兴的杀手组织而已，顶多就是跟尘夜楼抢点生意罢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要她来管。

    但是后来，关于断魂阁的传闻，越来越多，每个回来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带回一些关于断魂阁的消息。

    他们说，断魂阁的阁主，是个年纪轻轻的武学天才，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便拥有一身上乘武功，在江湖中笑傲群雄。

    他们说，断魂阁的买卖价格，与尘夜楼一模一样，就好像是比照尘夜楼的价格来制定的，就连断魂阁里的杀手等级，也如同尘夜楼一样划分。

    他们说，断魂阁和尘夜楼一样，收容的也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这些人要么因为被陷害，要么因为家破人亡被追杀，都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只能藏起来过日子。

    他们说，断魂阁的规矩里，第一条就是三不杀，大仁大义不杀，大忠大孝不杀，老弱妇孺不杀。

    ……

    这些细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传到尘夜楼的时候，大家也都明白了，断魂阁是在重走当年尘夜楼走过的老路，是在慢慢变成另外一个尘夜楼。

    很多与断魂阁打过交道的人都已然明白，这断魂阁是那个离开尘夜楼的肖铭一手创办，他虽然离开了尘夜楼，但是他的心还在尘夜楼。

    他自立门户，却想着把断魂阁打造成与尘夜楼一样的存在，不管外面多么腥风血雨，不管每个人的手中沾染多少鲜血，但是回来之后，便是洗尽铅华，像回家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尘夜楼离开的少年，他并没有被江湖仇杀而击败，也没有死在那些腥风血雨的恩仇里，更没有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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