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个爱说笑的人,所以,他俩从搞对象时起就是十分“安静”的一对儿。但那时的“安静”与此时的“安静”并不相同,这一点,秋红并女人的直觉能够分辨出来。那时,李仕信说话相对主动一些,该说的话他一定会说。他会说出对家庭的想法和打算;他会说出想要做的事情与做的方式;他会比较含蓄而质朴地表达他的情绪c感受。而对于这些,秋红一般是专心地倾听和柔情地依从。另外,有许多交流是用语言之外的方式进行的。如一个笑望个牵手个拥抱个亲吻,这些,就足以让她心满意足,足以让她为他静相厮守。
然而,如今的“安静”是空谷般沉寂的“安静”,一个笑望个牵手个拥抱个亲吻,对这些秋红早已不存奢望,因为这都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了。起初她以为这是因为他们之间地位c身份的进一步悬殊造成的。此时的李仕信已担任北城钢铁公司原材料供应处的副处长,而她仍然是个清洁工,而且每天都要在安兴镇最繁华热闹的那条主要大街上骑着清洁车往返操作。为了不给丈夫“丢脸”,她上班时开始戴上口罩,即使最闷热难耐的三伏天儿也不例外。她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并笑着说:“这样,也省得别人看见了会笑话c议论你。”而他听了仅“嗯”了一声,没有肯定,更没有赞许。
“嗯。”这个毫无感情c冷漠至极的语气词是她现在听到频率最高的他的回应,它充分代表了那种令人绝望c窒息的“安静”。
她开始主动说话,和他商量一些家里的事情,但得到的回应亦极其简单,往往是“嗯(表示同意)”或者“别介”,但为什么“别介”就不再往下说了。如果她斗胆询问,他就会眉头一皱说:“我说了别介就是别介!”
对这种日渐浓重的冷漠她不敢过多抗争,这一是缘于她天性懦弱,二是缘于从他们相处开始就萌生的自卑,三是缘于维持家庭完整的强烈愿望。她没有抗争的资本,更不想惹得他彻底翻脸。
他不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多,即使回来也是闷着头吃饭,吃完饭看看报纸c写写材料,然后自顾睡觉。但即使这样,她也总是精心地伺候好一切。
原材料供应处在故城大街路南的北城钢铁公司基建大院儿里,大院儿南部有个单独的平房院落,里面有供应处的库房和办公室。秋红知道,丈夫办公室附带一个有床铺的休息间。基建大院儿有食堂,下班后李仕信在食堂吃饭,然后就可以回办公室休息。
及至到今天,李仕信已发展到整月不回家,只在发工资的次日回来一趟,而且是算准老婆出去买菜的时间,把钱压在日历台底下,然后就走人,基本上不与老婆打照面儿。但这已使杨秋红感到些许宽慰,毕竟这说明他在经济上还打算对这个家庭负责,她也只得满足于此,别的实在管不了,也实在没有心绪去管了。
四月十五日,是他回家送钱的日子,她出了家门后没有去供销社,而是远远地在街对面守候。等他放下钱出来,她迎了上去。
“今儿个晚上下班儿回来吧。”她轻声地说。
“有事儿?”他问。
她点点头:“嗯,晚上志江c雨馨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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