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最讲究通风了。
毕竟,消毒水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要是没有穿堂过院的风,那医院里的气味该多难闻啊!?
风从小花园的莲雾果树上刮过,在小池塘上带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调皮的亲吻了一下池里的残荷,便肆无忌惮的在走廊横冲直撞。
来往的人都紧紧的裹住自己身上的衣服。
只有许纯像是不觉得冷一般,大衣的扣子敞开,她没心思去扣上。
手被风吹的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却还固执的抓着一张白色的纸张不放。
她脸上一片木然,即便是医院行色匆匆的病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许纯。
不,也不能说是一片木然。
她眼里可满是泪水呢!
受了什么刺激,要到医院里来哭?
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却倔强的没有落下来。
白纸上的黑字对许纯来说,仿佛是世间最厉害的毒药。
“经x光扫视,肺部可见阴影,双肺文理增重模糊,双下肺叶中内带见斑片状阴影,两侧肺门影。符合支气管肺炎。”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许纯却看了无数次。
就凭这句话,就认定顾俢得了肺炎?
许纯知道,肺炎不是什么大病,但搁在孩子身上,怎能不让做父母的更心痛着急?
只是一个肺炎而已,很快就治好了!
许纯这样安慰着自己!
到医院的检验科去取另一份报告,许纯却有些看不懂了。
“衣原体肺炎?什么是衣原体肺炎?”拿着化验结果,许纯马上去找医生看。
本以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却是一条船桨,还狠狠的给自己一个迎头暴击。
哪怕是最再厉害的肖邦也弹不出我的忧伤。
哪怕是再厉害的文人,也写不出我的彷徨。
“喂,妈,小纯去拿结果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看到小纯了,等下和你说。”顾良匆忙挂断了电话,看着许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风口,衣角被风吹起,发丝在脑后轻舞,瘦弱的身子让顾良一阵心疼。
“怎么了?结果拿到了吗?”顾良站在许纯的面前,挡住了吹到许纯身上的风。
许纯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顾良诧异,伸手擦了擦许纯的眼角。
“医生说,”许纯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泪水似乎随时会决堤而出,“顾俢,得了衣原体肺炎。”
寒风瑟瑟,微弱的灯光只能照耀面前的黑暗,阻挡不了马上要来临的黑夜。
静默了片刻,顾良轻轻的握上许纯的手臂,“无论顾俢得了什么病,医院都能治的,你要相信医生。”
许纯哽咽的点了点头,任由顾良拖着她走。
是,医生,医生一定有办法的!
只不过是顾俢得了肺炎而已。
扎针的疼痛将顾俢从沉睡中唤醒过来了,看着眼前惨白的天地,陌生的房间。
顾俢圈住许纯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顾俢使劲的甩头,想将自己脑袋上陌生且冰凉的手甩掉。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顾俢满脸通红,涕泪四流,任谁见了都不忍心。
护士的手一停,将针头放在一边,轻声的安慰起顾俢来。
恐慌不安的顾俢哪里还听的进去?
双手用力的推开眼前的障碍物,双腿使劲的瞪按住他腿的许纯。
顾良冲过来,一把按住顾俢乱蹬的脚,许纯趁机捉住了顾俢的手。
“护士,打针吧!”许纯的声音平静的吓人,仿佛刚才在走廊上无助和彷徨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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