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清风徐徐,一道蝉鸣惊落无声。
是夜,玉京城东大学士府后院内,楚后卿坐在听风亭里对月小酌着。亭后的厅堂里走出一位半老徐娘的妇人,端着食盘渐近行来。
楚夫人望着对月沉思,一语不发的夫君,就知道他这次又是遇见了难事。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到这举案齐眉已是相守三十余年了,所以就是眉间微皱也能猜出个大概。楚夫人行到近前,摆好下酒菜,就打岔的说道
老爷,可是凡儿又惹你生气了,所以才这般沉闷?
楚后卿缓缓回神,可听到凡儿,心里就是一阵酸苦,他也是清风傲骨名满天下了,可偏偏生出的儿子却是个酒囊饭袋,皮懒不堪的货色。心中明知凡儿是守不住家业的,等我百年之后,依他的脾性,定会遗祸我楚氏一族,要不然我怎会压上身家性命,去搏个定鼎乾坤,为我楚氏一族,留一条中兴之路呢?可这天山一行
没等楚后卿思索完,就发现爱妻已是青丝半染华发,容颜渐衰了,心里顿生愧疚,柔声道
然儿,为夫近年来尽是忙于公务,冷落了你。
手指轻划着楚夫人的眉间,满眼宠溺,继续说着
经年已是半生,为夫最为珍念的日子,却是你我悠居南山之时,晨起,执笔画眉点朱砂,对镜绾青丝,信手别桃花,你采桑,我煮清茶,陌上炊烟染黛瓦,归来对座话月下。可自从进了玉京,夺了魁首,为夫便为了名,为了利,心系天下,可蓦然回首间,才知夕阳已落花。然儿,这些年,你可曾怨我?
玉京城西相府,已是月上中天,可东侧的书房内依旧烛光曳曳,这时一位身着玄衣便服的男子进了书房。
看到靠在椅背上微微打鼾的左相陆之章,轻声的唤着
恩师
陆之章半眯着睡晚,随手端起茶盏,轻押了一口,提了提神,才缓缓开口
是云清啊!这星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慕云清白净的面庞带着恭敬之色,低声道
恩师可还记得陈安邦?
陆之章眉头微皱,疑惑的重复一声
陈安邦?
慕云清耐心的解释着
太宗三年,恩师时任豫州郡守,恩科钦点的乙榜第三十二名举子,便是陈安邦。
陆之章颔首轻笑,算是认下了这毫无印象的门生,缓缓开口
他寻到云清处,可有何事?
慕云清这才从袖口抽出一封红色礼单,恭敬递了上去,轻声道
这便是安邦师弟所托,迟来的谢师礼
陆之章接过红色的礼单,随手翻开,扫了一眼,才满意道
安邦有心了
慕云清见此,才敢开口说道
安邦师弟想谋个赈灾钦差
陆之章轻押了一口清茶,才慢慢起身,望着身后墙上挂着的泽国地图,随手一指,开口道
那就是它吧
慕云清定睛一望,颔首道
封州郡
玉京城西裕王府,内院落云轩中,红烛微晃,檀香缓缓,裕王手执黑子,低眉沉思,而对座的白衣书生却嘴角含笑,淡淡的问着
明日殿上对奏,关于江南洪灾之事,王爷可想好良策?
裕王余景初随口答道
良策?不还是与过往一般,扯皮几日,一人一半吗?
白衣求生正襟危坐,可目光却是火热盯着裕王
王爷,此次可是天赐良机,莫要错过为好!
裕王迟疑道
先生,何意?
白衣书生,押了一口清茶,压下心中燥热之感,才缓缓说着
江南洪灾,潼江流域灾民已达数十万之数,这次赈灾是贪天之功,亦是深渊之步。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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