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凉亭外,王姝突然止步,她犹豫不决,徘徊不前;四周静得能听到风声,呼啸而过,浮动王姝的耳膜;树叶沙沙声,搅得王姝心神不宁,被拨动心弦的她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平复。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唐子衿端坐在凉亭中,她虽然背对王姝,可空气中似乎弥漫了只属于王姝的气味,她很敏感地嗅到,所以断定身后站着的就是她。
“奴婢叩见唐姬。”王姝走上台阶,欠身说道。
唐子衿肯定是在等人,不用想,等的便是王姝;她转过身来,凝睇王姝,面色冷静地说道:“坐下吧,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王姝顿了顿,踌躇地蹙着眉头;唐子衿把王姝的愁色看在眼里,她知道她们应该想着的是同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关系人命,大家都不敢怠慢。
“我曾经一段时间无法接受失去父母的痛苦。”唐子衿眺望远方,幽幽地说道:“我仿佛一夜长大,什么事情都必须自己扛下来。”
王姝愣着凝视唐子衿,从她的眼神中确实能感受到内心的痛苦。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无法尝到与亲人相聚后的喜悦,我甚至很怕想起,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唐子衿动之以情,令王姝十分地感伤。
唐子衿向前倾,伸手握住王姝的手,她语气相当肯定,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姝,说道:“你是怎么想?我想知道,你如何打算?”
王姝一怔,尴尬地支吾:“唐姬,这件事非同小可,似乎并不是奴婢如何想就能如何做。”
“我见过你母亲,我能感受到大娘是多么希望你能留在公主府。”唐子衿紧张地说:“当然,我也知道这件事做起来一定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可是重要的是,你究竟愿不愿意。”
“唐姬,宫里少府登记得非常严格,奴婢是担心连累了你和长公主啊。”王姝忧虑地说道。
唐子衿定了定神,松开手叹道:“我想过了,先找个婢女充数,然后进宫后再说你暴病而亡,你是宫女身份,应该不会有人调查你究竟如何暴病。”
“这样可以吗?”王姝心里忐忑,不安地说:“虽然奴婢是宫女,可是太子妃知道奴婢,有不少宫女与奴婢也相交甚好,万一她们怀疑起来,您一个人如何应对?”
“到时候死无对证,难道她们还想把坟地挖出来不成?”唐子衿闷哼说道:“我看你是舍不得皇宫吧。”
王姝讶然地瞪着唐子衿,却见唐子衿面色冷厉,严谨地说:“你别以为我真的愿意冒这么大的危险帮你,我是同情大娘,既然你无视亲人,执意要进宫,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不,不是的。”王姝谨慎地说:“奴婢只是担心,如果可以选择,奴婢当然愿意留在母亲身边侍奉左右。”
“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唐子衿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你要是错过,只怕等到人老珠黄才能走出宫了。”
王姝屏住呼吸,咬着唇再缓缓地吐气,她必须给自己时间消化这大胆的举动,似乎她没得选择,无论是母亲还是唐姬,都认为她应该离开皇宫;冷静地想了想,她离开皇宫就能获得自由,哪怕是浪迹天涯她也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在皇宫战战兢兢地度日;想着是挺好的,可是她为何就是高兴不起来?难道是担心过度,还是她真的不舍?
有什么不舍得,在皇宫无非就是宫女,受人白眼,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王姝闭上眼,心里突然悸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张脸,渐渐地,这张脸越来越清晰,他的轮廓,他的俊美,甚至举手投足间的儒雅姿态都能让王姝感到很强烈的冲击。
“怎么会……”王姝捂着胸口,睁开眼气喘呼呼地自语:“怎么会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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