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憔悴之色令人堪忧,她缓步走来,跪拜施礼;王姝奔过去亲自扶起丁香,两人相见,反而哽咽难语。
要说再相聚,恍如隔世,而今丁香招人弃鄙,王姝却登上美人之位;唏嘘之下,无不怨声叹息,好在彼此心系对方,还能有相聚这一天,也算是不枉此生为友。
“我好像有许多话堵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姝屏退左右,连王熙儿也被她支开,只留下丁香陪同自己漫步回廊中。
丁香苦笑一声,颔首说道:“奴婢知道,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已经不一样了,是殿下的王美人,也是太子宫的主子。”
“不。”王姝淡然地说:“我从未觉得我是殿下的谁,更不是太子宫的主子。”
“那时候得知你出了宫,奴婢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丁香幽幽地道:“还记得那会儿,我们一起在宫女苑偷偷吃糕点,现在想想就觉得亲切。”
王姝掩嘴笑道:“现在我们不用偷偷地吃,而是光明正大地吃,只不过,东西还是一样,味道却变了。”
“味道没有变,是当时的心情已不在。”丁香扭头又说:“人的心境一变,周围的任何事情也都相继发生改变,甚至连自己的心也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所以吃起来的时候,心不一样了,味觉也变了。”
王姝止步,凝视丁香,冷静地说:“现在我没有变,我还是王姝,还是那个喜欢学着丁香姐梳头的王姝。”
丁香欠了欠身,恭敬地俯身:“奴婢也是奴婢,奴婢只能是为王美人梳头的奴婢。”
王姝定神思虑片刻后,伸手握住丁香的手,莞尔笑道:“其实我们不必拘于身份的改变,只要心不变,一切都不会变。”
“王美人说得极是。”丁香端着身子一动不动,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丁香紧张什么,可丁香的微妙变化却令王姝落下心病。
时至冬日,沉寂的时节,夕阳也透着惨白,沉沦于西山。半夜,凄厉的寒风,肃杀的霜雪笼罩在皇宫整个上空;阴风滚滚,冷气侵肌,没有人愿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逗留。
长乐宫的窦皇后一整夜被窗外呼啸的狂风惊扰得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风声狞烈,犹如鬼哭狼嚎绕耳;窦皇后哑嗥惨嘶,呻吟挣扎,忽见四周黑暗,面前一双星眸炯然,寒光逼人,她很久没有看东西看得这般清晰,而眼前最不愿看到的却慢慢靠近,只道是星眸主人乱发蓬松,血口张开,獠牙交错,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奸笑。
“窦漪房,还我命来……”那声音分明是女声,虽低沉却很明确,就是要窦皇后的命。
“尹氏,本宫的地方岂容你放肆。”窦皇后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滚下去。
寝宫的动静让外面的咏絮着急地闯入,当看到窦皇后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时,咏絮又惊又急,奔过去扶起窦皇后,嚷道:“娘娘,您怎么了?”
“把她赶走,本宫不想见到她,不能见到她。”窦皇后激动不已,在空中胡乱狂抓。
“娘娘,您不想见到谁啊。”咏絮担忧地说:“娘娘,寝宫只有咏絮一人,娘娘……”
“咏絮?”窦皇后拼命地睁大双眼,抚摸咏絮的脸颊,惊恐地怒问:“咏絮,你为何不点燃宫灯?本宫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快命宫女将宫灯点燃啊。”
咏絮心里一惊,扫视一眼明亮的宫灯,又忍不住在窦皇后的眼前晃动自己的一只手指,然而这一切窦皇后都不知道,她后怕地捂着嘴,一时间速手无策。
窦皇后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扭头,听到咏絮没了声音,当下沉了脸,冷冷地问:“咏絮,你告诉本宫,寝宫内究竟有没有宫灯?”
咏絮扑通跪下,叩首喝道:“娘娘,奴婢还是先去把太医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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