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责问国主,国主一直一来被左右相架空,也是难以施展拳脚。但一想到她是一国之主,却无法做枢国的主,便又是有些钻牛角尖。
好在“切身之痛”还是让他快速检讨了自己的过错,否则再嘴硬下去,被这个脾性硬气的国主打死,岂非得不偿失。
“说吧,怎么回事?”见钟耿终于服软,梅兮颜也放缓了语气,温声问道。
钟耿将他的所见所闻一股脑说出来,期间更是多次瞪视舒庆,咬牙切齿的表情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恨左右相假公济私。
“嗯……”梅兮颜沉思片刻,问道:“舒将军,这投石车是怎么回事?”
“回我主,战船拍竿的优缺点,现在已不是秘密,南方叛军人多势众,又早有准备,改良的拍竿必然比我们多。”舒庆将早已备好的说辞缓缓说出。
“硬拼,前有五月初一的泛舟之战,后有五月十一的三线之战,我们的将士损失实在令人痛心疾首。轻水之战时已经看出投石车的重要性,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投石车的远程攻击,直接攻击进犯的叛军呢?如此,几乎可以兵不血刃地阻止叛军的进攻,甚至可以消灭叛军的大部分战船。是以,臣下与泰耀廷将军商议,先做足够数量的投石车,再慢慢改进战船和拍竿。”
舒庆看着梅兮颜沉静如水的表情,心中忐忑,却也表现出了将军的稳重,巧舌如簧,侃侃而谈。
“放屁——”仍旧趴在条凳上的钟耿忍不住大骂了一句,转而伤口剧痛,又想起梅兮颜打自己的这顿板子,立时便闭了嘴。
梅兮颜朝钟耿投来冷冷的一瞥,炯炯的目光又落回到舒庆身上,微微点着头沉吟道:“嗯,投石车的威力,在远距离攻击上,确实无可匹敌。舒将军和泰将军为将士们的安危考虑,又能占据防守的主动性,果然细心。”
这话听起来一点毛病没有,似乎还有些赞许意味。舒庆认真打量梅兮颜的神情,也很是一本正经,但他却总觉得,讽刺的意味太浓——这是在讥诮他胆小畏战。
然而,南方遍地都是叛军,几十万叛军与几万水军将士相比,任哪位将领也不会选择硬碰硬,舒庆心中还是有些底气来为自己的行为狡辩的。
偷眼看钟耿,浓眉已挑得老高,看来是误会了梅兮颜,以为当真是在夸奖舒庆为将士们着想。
不知道梅兮颜接下来会说什么,舒庆干脆也装傻,谦逊地笑了笑,却不接话。
父亲曾与他说过,拿不准对方意图时,不要轻易表态,以免被对方找到漏洞攻击,所以,他选择沉默。
“现在有多少架投石车,可能守得住刈水北岸?”就在舒庆仍旧拿不准梅兮颜的意图时,梅兮颜却已在思考防守是否牢固的问题。
舒庆略有诧异,难道她当真将投石车看做是防守的重要器械?以此女子的泼辣大胆做派,南方叛军自立成国,她最该做的难道不是马上集合兵力,一鼓作气攻打过去么?
虽然心中疑惑不止,但舒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老的二百二十架,新的一百三十七架。”
投石车又不是刀枪,随便挖个秘密地库便能藏得住。即便他不说,以梅兮颜的本事,也一定能查得出来,舒庆又何必在这种问题上给自己挖坑下绊子。
梅兮颜一边思考一边缓缓的点头道:“叛军人数庞大,相比起来,投石车的数量不是太多,但只要防守得当,倒是也够一战。”
钟耿此时就差怒发冲冠了!没想到这个国主对自己严苛如此,对盗用改造战船木料的舒庆却是礼遇有加,并且完全接受了舒庆的说辞,已经认认真真地在考虑如何使用投石车了。
这女子?!
当真是在她的统率之下,铁壁城大战才赢了么?!
屠一骨会被这样的人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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