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错误

    最近一段时间，我常常反思自己走过的路，后来得出了一个基本结论，就是这几十年来，我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便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李小梅。

    当然，做人总是会犯错误的，做人也是不可能不犯错误的。问题是，你究竟犯的是哪一门子的错误。人生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比如王大妈捏来两只鸡蛋，你没有看清楚，你把它们当石头扔掉了。但有些错误是不可以原谅的，比如还是王大妈捏来两只鸡蛋，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两只白花花的鸡蛋，王大妈又没招你惹你，你还是把它们当石头扔掉了。

    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李小梅的错误，就是典型的不可以原谅的错误。

    其实这还真怨不得别人。在我刚刚做出要去爱上李小梅的决定的时候，我的所有的鸡朋狗友是一致反对的。

    我的朋友阿d一口咬定李小梅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时，阿d的脖子粗壮得像大腿，脸庞肿胀得如猪肝，咬牙切齿指天发誓说，你和她（当然是指李小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我的朋友阿d是个急性子，总是很容易激动，根本没有什辨证思维，更加搞不清“二分法”“三分法”，所以他看问题总是很偏激，容易走极端。

    可是朋友阿甘就不同了。朋友阿甘说，你是要慎重地考虑一下。完全是一副当大领导的派头，或者是长辈式的语重心长。朋友阿甘曾经是h市机关的小干事，多年跟在领导屁股后头，熏也熏出个摸样了。朋友阿甘说那话的意思，表面上模糊不清，模棱两可，既没有明显的反对，也没有明显地赞成，但是什么意思，连狗都晓得。

    于是我就很慎重地考虑了七八钟。七八分钟过后，我似乎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事情的严重性，便两眼空洞地望着朋友阿甘。朋友阿甘立即痛苦地向后仰过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朋友中最会说话的当然是王小怀了。王小怀不愧是人民教师出身，说话慢条丝理，逻揖严密，层次分明。王小怀开口就说，李小梅是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性啊。接着，王小怀就毫不吝惜地把一大堆让女人们日思夜想的、苦苦追逐的形容词，采用极度夸张的修辞手法朗诵出来。我当然知道，那些狗屁形容词，和李小梅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但王小怀对李小梅和我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层层剥笋式的逻辑分析演绎推理，我是不得不佩服的。首先是李小梅：

    第一，出生年月不详。这年头，女人的年龄都他妈一个样——“你猜猜”。李小梅的样貌、气质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见多识广、久历尘世的成熟与老道，待人接物处事从容不迫，这和身份证、登记表上的年龄相当不符。

    第二，家庭出身不详。有关李小梅的家庭背景，流传着n个版本，比较流行的版本是：李小梅父母亲都曾身居要职，后来没落了隐匿了，但当年的人脉关系还断断续续，蛛丝马迹地延伸于某个系统某个角落。据说，李小梅没有读过几年书，大约混了个二流的专科学校。最先，李小梅是在一家国有企业混，后来企业垮掉了，又调进了事业单位，如今鬼使神差混进了政府机关。能如此走马灯似的换单位，而且越换越好，李小梅的背景一定不会浅。

    第三，最为关键的是，人生经历不详。看着今天的李小梅，可以想见过去的李小梅。不管高中还是大学，凭李小梅的样貌，不是校花至少也是系花、班花。女人一旦成了“花”，十有八九是“花女人”，排队的男同学还不一茬接一茬。可以想像，当年的李小梅同学，男朋友至少也应该可以组建一个足球队吧。而今，李小梅工作有七八年了，而且还没有结婚，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固定的男朋友。李小梅即便称不上老女人，至少也应该是个熟女人吧。一个女人要由生涩变成熟，唯一的办法就是经历，这是造物主定的规律。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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