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丁川只感觉眼前的现实和他所有的记忆画面全部乱成了一团，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恍若都在叫嚣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梦境，一点一点的和现实融合，那种压在心底的熟悉全部倾巢而出，他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侃和丁川的反应相差不到那里去，他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又重重的在丁川肩膀上拍了拍，忽然的就笑出了声来，笑着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就流了满面，喃喃的开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丁川本能的点了点头，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侃的脸，就像是担心侃会像梦境里的画面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消散似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略薄的嘴唇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就在刚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群人在喊叫侃的声音——

    “人呢，侃大爷？”

    “侃小哥，我们饭吃完了，赶紧把我们的车开过来啊。”

    “哈哈，侃大爷，赶紧出来，我们给你赏钱啊！”

    ……

    丁川闻言微微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只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牟森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而刚刚发出哄笑的，正是跟着牟森身后的那群小弟。

    侃显然也是发现了牟森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变，连忙紧张的伸手将丁川推到路边的小树丛中，压低声音飞快的说道：“既然离开了，你就不应该再回来。”

    “什么？”丁川愣了愣，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不明白侃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狗，我还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说，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侃一边说，一边朝着牟森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还没有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一字一顿的对丁川说道：“小刀，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会去找你的。”

    丁川不解，可不等他再询问些什么，侃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后，就直接转身小跑着往夜宫会所大门走去。

    如此，丁川只得继续躲在树丛中，朝着侃离开的方向看去。

    侃很快的就小跑到了牟森的跟前，点头哈腰的就跟是又变了一个人似得，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是从侃谄媚的神色中不难看出——侃正在说软话讨好这些人。

    大约是取悦到了牟森，牟森对着侃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继而又从钱包中取出了一叠钞票，当着侃的面洒了一地。

    见到了这一幕，丁川心底忽然抽动了一下，见侃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捡钱，忽然就觉得十分难受。

    然而尽管如此，他也不能上前去，只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夜宫门前发生的这一幕，直到侃重新开来车将牟森送走，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昏暗的环境中，看不太清楚他的面部神色。

    *

    从夜宫离开了之后，丁川一个人在路边走了好长时间，直到情绪逐渐开始平复下来，他才招来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老城区的律师事务所。

    彼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晚风送寒。

    昏黄的路灯照射在路边的老香樟树上，投下了一地斑驳的影子，步伐踽踽，莫名就叫人心中郁结出了一股阴郁而又沉重的气来。

    丁川不徐不疾的往前走着，走到王昆仑的律师事务所的时候，一楼的灯都还开着在——丁川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等着自己，也没多想，直接就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了。

    果然，王昆仑这会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了开门声，也没偏头去看，只是不动声色的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不温不火的说：“回来了？”

    “嗯。”丁川合上门，走到王昆仑的身边坐下，打算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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