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正中间,有一张床和一张矮桌。一切都是纯白的。但这白却异常的刺目,我连正视它都有些困难。过了好长时间才稍微习惯。
我看到妈妈她就坐在床边上看着我。她手边的矮桌上是那部她用了快要五年的手机。键盘边缘的膜已经翘起来,边缘处的漆被磨掉,露出白色的底。屏幕黑着,好像是没电了。
想到在她离世前的两个月,我攒了一笔钱想要给她换一部新手机,但是她却没有等到那一天。火化后我将这部手机放在了她的骨灰台里。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在床上垂头丧气的样子,竟然有点像胡闹后疲惫的顽童。而下一秒,她就抬头看向我,在短暂的惊愕后,她看我那双眼睛里面的疑惑转为了强烈的恨。
我们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我被她看到身体发凉,哆嗦了一下,想与她对话,却不知如何开头的时候,她动作极慢的张开嘴,发出的是一声凄厉:“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我看着她眼睛里的激烈情绪,一时间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又没有死!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她突然朝着我扑过来,我惶恐的后退时才发现我们之间是有一道玻璃门的。彼时她的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面,像扭曲而诡异的面具。她的嘴里不断的在喊着什么,可我却突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耳朵里“吱——”的声音被拉得很长,瞳孔被她憎恨决绝的眼神填满,令我不寒而栗。
心里庆幸我们之间还有玻璃遮挡,否则,我或许就不能活着回去了。
在这一刻我们似乎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如死敌一样向相反方向释放着情绪。我因过于惊惧浑身颤抖,连连后退,和她距离却怎么都不会超越两米,而她满眼恨意嘴巴大张着,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在拼命地吸氧,可是玻璃上一点哈气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呢。
因为妈妈她,已经死了快三年了啊!
在我意识这个事实的时候睁开了眼睛。阳光已经晒到了我的屁股,床头的小闹钟指针指向中午的十二点一刻。
我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欲裂。
自从陵园我回头以后就一直都在重复这个梦,到今天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偶尔有不同梦境,那里也都是死人的狂欢。
在梦中我心中会警觉的提醒我“危险”,可在他们与我对话的时候,我便忘记了一切,老老实实的作答。这时便会有凄厉杂乱的笑声在我的耳边炸开。
我在人群中费力的想要找到自己的母亲时,却一无所获。只能惶然的站在这一群早就死了的人中间,手足无措,然后惊醒。
所以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愿意梦到自己的妈妈。
其实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那天我回家心里特别委屈的大哭了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真情感动了她老人家,所以这段时间干脆就搬到我的梦里来住了。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梦。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快递是吗?马上开门!”我抓过外套披上一边走一边冲着门外喊。开门一看,却是一个小人儿站在门口。
“清漓?”我有些吃惊,随即拉长了尾音逗他:“稀客啊!”
“我来回访。”清漓耷拉着一张臭脸。不过他现在是小孩的脸嘛,臭脸子也可爱。
清漓轻车熟路的在沙发上坐下,我也动作很快的给他倒了杯果汁。他的身体放松的朝着沙发的背部靠着,看向我:“最近那些东西没有再来骚扰你了吧。”
“没有,好着呢。”我笑嘻嘻的回答:“只是最近突然梦多了起来。”
“什么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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