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心圆,斑驳的绿色,里面有一些细细的杂乱的线条,可能是树,或者房屋什么的。整体的画面看起来,就像天神巨手生生从荒野中掏出一根柱子,又丢了一把锥子进去。锥子锥顶平坦,虽然四面不靠如天涯绝地,上面却似还有人迹。
诡异,这地形太诡异了。这种地方一看就是受了诅咒的,竟然还有人住?
风承琰拧眉盯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在早已铺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他临得又快又准,难得那么杂乱的线条他也能勾得分毫不差。
风亭之前就说过,这书上的内容只能展现一次,药水干了书就永远废了,如果不能保证一遍就记牢,就抄录一份保存。羽安自觉不能过目不忘,风承琰也没有托大,一早准备了笔墨纸砚。
“这不是父亲画的,父亲的画功十分了得,这应是,母亲的手笔。”风承琰道,他的声音有点飘,似是在想象母亲的样子。
羽安也想象了一下,她不知道那女子相貌,只看这幅勉强称之为风景的简笔,羽安想到的是一个话不多很安静,凡事认真执着,却有点小呆,不经意就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女子。
果然这样的姑娘碰上风承琰他爹那人精,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吧,她会给未出世的孩子留下什么嘱咐?
第一页翻过,第二页终于有了字迹,那字的风格跟画十分统一,一样的乱七八糟,朴拙稚气。只是内容却惊人:
北境之北,万里蛮荒。群山之间,有林千倾。茂林莽莽,有谷如星。孤星悬渊,焰海相溶。血涌于下,雪飞于上,上下无极,谓之天弃。
羽安立刻看出,这一段话描绘的正是上一页画中的地方,孤星悬渊,很形象的形容了那座孤岛。
再翻一页,字更少了,只写着:
天弃之地有天弃之族,其人传自上古,其氏曰:炎。
金莲峰山腰一座颇气势的院子被人敲了院门,守门的冷面男人开了门,对来人道:“何事登门?”
来人白衣金发,琥珀色的眼眸阳光下灿如琉璃,他比魁梧的男人稍稍矮了一些,那微笑却生生将男人压得低下头去。
“我找诸葛少主有些私事,麻烦通报。”他道。
男人去报了,去了很久,期间院中响起男子的怒斥,和女子低低的惊叫。
温淮勾了勾嘴角,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人家好事了。但他毫不自觉的推门进院,正看见诸葛漩从卧房出来,边匆匆系腰带,边往正厅走。
“诸葛少主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不思修炼,反而关在屋里约会佳人。”温淮笑道。
所谓看破不说破,温淮上来就来这么一句,连诸葛漩那棺材脸都有点挂不住。他看了温淮一眼,先去正厅端端正正坐了,才遥遥道:“温公子与本少主素无交情,不知此来何事?”
温淮慢悠悠踱进屋里,笑道:“少主可猜上一猜。”
诸葛漩本就有有几分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眯着眼睛看了温淮片刻,沉沉道:“出入我这院子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自小就在学宫修行的贵族弟子,一种是纯粹的平民弟子,其实两种可以算一种,都是来本少主这里寻前程的。”他顿了顿,板正的脸上显出了点恶意,“本少主听闻温公子与羽姑娘青梅竹马,互为倾心,奈何风少主横插一脚,将羽姑娘抢走了。所谓仇莫过于杀父,恨莫过于夺妻,温公子想必是恨毒了风氏少主,却明白能与风氏相抗的只有我们诸葛氏,所以……”他一挑眉,“前来投效。”
厅中安静,院子里的山核桃树被风一吹,落叶簌簌。
诸葛漩仔细欣赏了会儿温淮的脸色,其实也没什么可欣赏的,温淮只是不笑了,那招牌笑容一褪去,那张美得瑰丽的脸就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却仍然很美,美得让人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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