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签也有一齐落下来的可能,这样是代表大仙说,病入膏肓,不可救yào了。所以摇签筒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十分小心的;碰到热心的庙祝,他们还会从旁给你指导,这样你就不能不多给他一些香火钱了——摇到后来,少不得有一支竹签会单独的掉下来了,这就算是大仙冥冥中所指示的。于是便由求签的人小心翼翼地看清楚了签上的号数,告诉庙祝,庙祝便根据着这号数,替他们捡出仙方来。所谓仙方也和我们此刻可以在各庙中见到的签诀相同;乃是一条条很狭很薄的黄纸上面,印着十几样的yào名;平时一叠一叠地用线穿着,依次挂在壁上,需用时只要认清楚号码,拉下一张来就行了。
病人或病人的家属求到仙方之后,当然不敢怠慢,忙着赶到yào材店中去,大概就到离庙最近的一家yào铺中去的占多数,这些yào铺的生意,十九倒是从庙来的,店主人为感激图报起见,不免也要酬谢酬谢庙里的管事或庙祝。——照方配购;好在这些仙方上所开的yào,大都是力量很温和微薄的,病人喝下去之后,就是不见效,无论如何,也决不致马上送命。所以仙方照例是不会闯祸的;有时候,也许这些yào恰好和病人所害的病有几分相对,再加上病人自己的心理作用,便容易见效了。这样偶然的见效了几次,人们便把多数不见效的一概归诸天命,以为大仙实在是了不得的。
就是太后这一位日理万机的女政治家,老实说,对此也具有很顽固的信心;可是我呢,在未曾获得充分实证之前,却委实不敢妄信。
“让我们来随便高一个假想,太后,”我一时忽然大发呆气,忘了一切的顾忌说道:“假使那仙方是求到了,而且已配好yào,给病人喝下去了;然而这些yào实在是和病人的病不合的,譬如热病而用了热yào,寒症而用了凉yào,这岂不是对于病人非常危险的吗?万一闯了大祸,这便怎么样呢?”
太后平常对于别人总是很容易着恼的,对于我,却特别的优待,从无疾言厉色,总是特别的宽容;这时,听我发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其实是很合理的)问题,便忍不住大怒起来了。
“你怎敢如此胡言乱语!”伊红着脸,大声的斥责我。
我也立刻后悔起来了,虽然我的意思是对的,但太后所信仰的事物,我怎能随便加以指摘呢?我们对于伊照例是只能象小孩子对于父母一般的一味盲目的服从,不该有什么怀疑的,而我竟敢公然的对伊表示异议,这显然是胆大极了;要是伊不高兴的话,随便什么处罚,都可以加到我的身上来的。我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慌得手足无措了,尤其是因为我平日颇受太后的宠遇,一旦受此斥责,便不免格外觉得仓皇些,当时我就只得胡乱给伊叩头请罪。但伊的怒意还不能立即消除,又象发表什么重要的政见似的很郑重地训责我道:
“你这个孩子也太胆大了!你难道不能仔细的想想吗?象这样一位神通广大的大仙,怎会不知道各个病的病情,而予以对症的良yào呢?你几时见他闯过什么祸?真是不知道轻重的胡说!”
伊却也并不一味的恼我,伊同时还有些给我担心,忙指导我赶快去向大仙叩头赔罪;仿佛我要是不立即去叩头赔罪的话,大仙便决不肯轻易饶恕我的,说不定就会有不幸的事情,临到我的头上来了。我心上虽然绝对不信天下真有这种奇事,但为讨好太后起见,便依着伊的话,很恭敬地跪到了那神桌的面前去,一丝不苟的望上拜了几拜。待我爬起来时,伊的怒意差不多是没有了,可是伊还照旧堆着很严肃的神气说道:
“大仙的神通真是不可比拟的!休说寻常的疾病,服了他的仙方,无不立即见效;便是一个害了最厉害的绝症的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存留着的话,大仙还可以把他求活过来!但须他的家属虔虔诚诚地到这里来,上好香,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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