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ào方上的yào物，都有一二味或三四味被采用在内，所以也可以说是一张混合体的yào方；但这引起原来不在同一张yào方上的yào物，如此胡乱混合起来，xìng质是否相宜，有无冲突，太后却绝不注意，也不再让那四位御医取去研究研究。然而这一张混合yào方要是闯出了什么乱子来，那四位御医却又逃不了责任，无怪我那时在旁边瞧着，几乎诧异得失声叫喊了。

    “现在yào方已写就了。”太后又瞧着我说道：“德龄，还是着你去走一次吧！当那四个呆笨的医官在给我准备yào的时候，你必须很小心地监视着他们！”

    我当然只有依着办，便象一位上司似的押着那四个御医，走到另外一所偏殿中去。这里已和太后的寝宫相隔着两个宫廷了。殿宇虽然也是很高大，很洁净，可是因为平常难得有人走来的缘故，气象很是惨淡，还带些霉气。它的四面的壁上，满钉着一行行的木架子，而在每一行木架子上，便排列着无数的白色的和蓝色的磁坛。每个坛都有盖子盖着，坛的外面，又用一小方的红纸标明着坛内所藏的医品的名字，以便检取；有引起体积不大的yào物，往往每两种或本种合装在一坛。所以这一间大殿上所藏的yào品，真不下五六百种，大概是齐全了，只有几种非用新鲜不可的才让外面的yào铺子供给。

    如今且说那四位御医老爷接了这一张第五张的yào方之后，——他们自己所开的四张是早已经李莲英撕掉了——虽然心上都未必赞同，但他们怎敢和太后拗执呢？少不得依着她，一件一件的配将起来。虽然依我猜想，他们四位既然都是年事很高的老医生，谅来总和这些yào坛相处得极久而极熟了，可是他们在配yào的时候，还是象生手一般的迟慢，必须再三的端详了才敢把yào取出来。据说这也是他们谨慎将事，不肯苟且的缘故。每一样yào物取出来之后，还得用一概小天平秤他他细细地秤出相当的分量来，然后再用红纸包成一个个的小包，给一个小太监捧着；及到十二味yào全包好，他们便随着我这个目不稍瞬地监视着他们的女钦差一起回到太后的宫中来。其时那一间惯常煮水的后殿里，已另外生旺了一座小小的炉子，上面搁着一个银制的yào罐，在专候制yào了。靠近这炉子的一张桌子上，安着一柄小小的玉碗，有一个金制的托衬着；特地从太后自己常用的几副茶具内挑出来的。以备盛着yào给伊老人家去喝。在这同一张桌子上，远远地离着那玉碗，另有四柄白色或蓝色的磁杯，很齐整地排列着，我看了好生奇怪，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四位御医进来之后，便一起拥上那小炉子边去，十分严肃地取过一包包的yào来，在八只眼睛——连我的一起是十只——的监视之下，将它们逐一解开，投入那银罐中去；这时候那罐内已盛着大半罐的清水了。yào投好，便正式煮起来了；太后服的yào，自然又有特别考究的煮法：在煮的时候，那四位御医还得在炉旁候着，待到罐里的水煮得快沸了，便立即由他们中间的一位把它从火上移开，搁在地上，让它慢慢地冷却，约摸冷到十分钟模样，便再放到炉子上去，煮到将沸了，再取下，如是者凡三次。

    现在就得用一个银制的滤器来滤yào渣了。那四位御医老爷还是很严肃地从事着。这付yào的气味倒还并不十分难闻，但当他们在滤的时候，我已忍不住要掩鼻了。

    因为那滤器的网眼做得还不怎样精细的缘故，第一次滤过之后，仍有少许yào渣留在yào汁内，这当然是不能送去给太后喝的；于是他们便三番两次的滤着，直滤到完全没有潭滓了，才敢倾入太后的玉碗中去，可是yào汁尽有多咧！——而且是特地多煮的——他们便把那四柄磁杯也一起注满了，我不禁怀疑还有谁要喝这个yào呢？

    此刻是一切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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