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遥习惯了她的陪伴,几乎觉得是一种理所当然,忽然之间看不到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在yào庄里走了一圈,只见丹桂林朱砂褪尽,沟渠边蓼红依稀,佳人却不见踪影。她消失得悄无声息,连个招呼也没打。陆之遥猜想这会不会又是她在捉弄自己,兴许一回房间又能看见她。他跑回厢房,还是没有见到那人,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
陆之遥在房间里兜了一圈,目光扫过床铺,突然在枕头旁定住了。他走过去,在床头捡起一只鲁班球。陆之遥微微蹙起眉头,把鲁班球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心里依然残存着一点不堪回首的羞愧感,但更多的疑惑被勾起来。手里这只明显比当年他送唐纾云的要大一圈,比那日通风报信的也要大一些。陆之遥有了猜想,动手拆这只鲁班球。
这一只有四层机关,虽然多了一层,结构原理却是一样的,陆之遥拆解起来并不费力。他将碎片摊在床上,从最里层拈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眠云谷。陆之遥笑着摇了摇头,放下纸条出门往眠云谷去。
此时已到深秋,一路上草木泛黄。他来到眠云谷,站在谷口朝里看,谷中依然绿树浓荫,仿佛盛夏在此停驻。蓝天白云在上,没有萤火流光,溪水潺潺流淌。陆之遥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一身茜红色艳丽夺目,头上戴着金嵌宝五花冠,正背向自己沿着溪流漫步。
陆之遥飞奔过去。那人听到动静回转身来,朝他嫣然一笑:“你来了!”
陆之遥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她是一株空谷幽兰,如今才发现,她也可以是雪岭红梅。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那样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他又理不清了,只觉得她那样也好,这样也好。陆之遥怔怔地盯着她看,直到把人看得笑起来,微嗔道:“你发什么呆?”
陆之遥牵她的手:“我从没见过你穿红衣。”
胥凤仪振袖:“好看吗?”
陆之遥点头:“很好看!”他又打量一番,忍不住感慨:“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你!”
胥凤仪噗嗤一声笑起来:“一直都是我啊!”
“那通风报信,要我去保护赵家的也是你?”
胥凤仪大大方方地点头:“是我。”
陆之遥证实长久以来的猜测,心里反而有点不是滋味,柔声道:“对不起。”
胥凤仪还是笑,偏头看他:“对不起什么?”
陆之遥yù言又止,觉得无从说起,只有轻轻叹息。
胥凤仪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这没什么的,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时情况特殊,我虽然知道仓山七孑谋害赵家,却不能对外揭露此事。我身为明前阁的主人,必须遵守生意上的规矩,维护明前阁的信誉。若非知道你与唐纾云这件往事,我也想不到用鲁班球来提醒你。虽然我并不想揭人伤疤,可毕竟人命关天。好在你一点就通,明白这其中的暗示,才能及时赶往赵家。”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陆之遥看着她苦笑了一下,“浪费你一片苦心。”
胥凤仪知道他心中仍有愧疚和遗憾,安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会料到仓山七孑那么早就布了局?他们在暗处,赵家防不胜防。我尽力了,自问无愧于心。你也尽力了,你甚至连报仇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对赵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陆之遥凝视她片刻,问道:“你也不赞成我报仇,是不是?”
胥凤仪叹了口气,伸手圈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不论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没有愧疚,没有遗憾,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陆之遥心头微震,情不自禁将她搂紧,一时默默无言。过了半晌,他才重新开口道:“我对唐纾云……”话未说完,就被胥凤仪伸手抵住双唇。陆之遥愣了愣,只听怀里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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