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鲲应付胥凤仪,脑海里却浮现出松柏林中累累坟茔。那两人还能笑着打机锋,他心里却沉重得像坠着一块铅。
孟鲲瞄他一眼,见他眉间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是为了赵家的事,可自己不便主动提起,于是拿其他事来转移话题。孟鲲道:“明天就是继任大典,所以我今天来祭拜各位先祖。请你们两位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陆之遥点了点头,孟鲲便擦身而过,往松柏林的方向去了。陆之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一时颇多感慨。
胥凤仪突然道:“会觉得可惜吗?”
“嗯?”陆之遥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
“我被挟持的时候,你差一点就发誓绝不向孟鲲寻仇。”胥凤仪目光茫然地看着孟鲲离去的方向,“若被迫立誓,便可理所当然放弃报仇。你的良心会好过很多。可惜吗?”
陆之遥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孟鲲在松柏林逗留的时间不长,此行是来告慰孟岳和高长厚在天之灵。他在孟岳的墓碑前跪下来,徒手将墓碑擦拭一遍,然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稽首而拜。自从孟岳去世,他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已经盼过了十三个春秋。上一次来送高长厚入土为安,他空有少掌门之名,还未真正掌权。而如今,一切有如板上钉钉,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孟岳,做儿子的没有让他失望。
高长厚的墓穴离孟岳很近。孟鲲拜别了父亲,又去叩拜义父。他扶着高长厚的墓碑,心里感慨万千。孟岳去世之后,他听到许多关于父辈恩怨的流言,深信是魏其英害死了父亲。是高长厚教他辨别是非,又教他韬光养晦。高长厚一生未娶,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来教养,一心要将夷云派jiāo到他手上。孟鲲逐渐成长,有了自己的思考,便不再被流言牵掣。高长厚对魏其英始终存有怀疑,孟鲲找不到证据,却也处处提防。就算魏其英没有谋害孟岳,但他功高震主却久屈人下,始终是个威胁。别人都以为孟鲲这个少掌门轻松得意,只有他自己明白活得有多么战战兢兢。连高长厚也镇不住魏其英,孟鲲当然有自知之明。如今他羽翼已丰,等正式成为了掌门,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当然不能再过下去。
孟鲲轻抚高长厚的墓碑,忍不住微微一笑。可惜魏其英死后不能葬在这里,否则兄弟三人黄泉下相伴,也不会觉得冷清。他收回手来,转身离去。
陆之遥和胥凤仪还在原地等候。孟鲲上前打了招呼,带着二人离开缳仙岭。对于那两人在此地的所见所闻所做所想,孟鲲不在意,也不去探听。
三人走进山坳,孟鲲在前带路,拨开灌木枝桠,穿行两三里,来到山崖脚下。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高约丈余,却很隐蔽,粗壮的藤蔓从上方垂挂下来,几乎拖到地上,左右草木茂盛,枝叶jiāo叠遮住洞口,是一层天然的伪装。
孟鲲先走了进去,陆之遥让胥凤仪走在中间,自己殿后。越往洞穴深处光线越暗,最终漆黑一片,孟鲲不点火把,脚步却有条不紊,看来对路线十分熟悉。胥凤仪悄悄地拽了陆之遥的袖子,紧紧跟上孟鲲的步伐。
这一次走的路似乎格外曲折,孟鲲带着他们一会儿向左拐,一会儿又向右拐。胥凤仪心里犯嘀咕,觉得此处应该也是山鬼洞的一部分,但地形却与之前大相径庭。一个念头猝然闪过脑海,万一孟鲲要在这里对陆之遥动手,只怕陆之遥凶多吉少。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连手指都有些冰凉。陆之遥似有所觉,捉了她的手握住,柔声关切道:“怎么了?”
孟鲲的脚步顿了顿。胥凤仪回握陆之遥的手,强作镇定:“没事,就是一直在洞里绕来绕去,我有点怕,心里闷得慌。”
陆之遥没来得及说什么,孟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语气里带着轻笑:“石姑娘别担心,前面就快到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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