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谢躬刚一出城,受命来攻邺城的吴汉、岑彭立时便开始攻城。
摆开架势后,吴汉和岑彭却不急着攻城,而是使人偷偷叫出魏郡太守陈康来要说降他。
倘若能兵不血刃地拿下邺城,便能最大程度地保存有生力量。
岑彭那是何等口才?
他把形势利害一说透彻,陈康又不是忠心耿耿的谢躬,他总要顾忌阖家老小。
于是,陈康降了。
他收押了刘庆和谢躬家小,开门献城。
等着打了败仗,灰头土脸只率了数百轻骑回来而把大军驻扎在城外的谢躬进城,当下便成了瓮中之鳖。
谢躬倒也痛快,只叹了句恨未听妻言便引颈自刎。
原来,在此之前,王氏便叮嘱过他不要轻信刘秀之言。
可谢躬觉得王氏思虑过多,并没有往心里去。
谢躬一死,吴汉收服其部顺利的不行。
谢躬麾下第一悍将马武在谢躬死后,当即骑快马到射犬城去投靠刘秀。
刘秀喜之,当即引置左右。
军报到这便就完了,就如那戏本子里一样,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郭圣通轻叹了口气,原样叠好那军报慢慢走出殿去。
正午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天地间,那株香椿树却似不怕晒,一天比一天绿意盎然。
她站在廊下,仰头望天。
响晴的天上,金灿灿的太阳晃得人眼睛疼。
那千万缕金线落到朱红的廊柱上,映红了她缀着明珠的丝履。
到了此刻,她终于有些明白刘秀出征那天她在不痛快什么了。
她是眷恋刘秀带给他的温暖。
而他越走越高,就离她远来越远了。
兴许这次,也兴许下次,他就要带回他的戚夫人来了。
她后来想起此时心情,总忍不住笑自己。
她哪是什么吕后?
她是连宠爱都没有的戚夫人啊。
但那时,她如何能想得到?
任凭她千般假设,也想不到前世时命运竟那般愚弄她。
又过了三四天,刘秀回来了。
他到邯郸宫时不过破晓,天穹上还残留着夜的影子,几点孤星倔强地不肯落下去。
步辇落定在温明殿时,他不等停稳便跳下去。
霞光乍现,红日在天边露出了小半个笑脸。
他踏着满地潋滟的光影到寝殿外时,郭圣通正在当窗赏花。
他凑近了一看,是碗莲。
他走时都没有,估摸着是新寻来给她解闷的。
她听着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他浑身甲胄楞了楞。
他低头看去,他甲胄的缝隙间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只怕是这满身杀气吓着她了,他笑笑:“我忘了更衣洗漱就来见你,吓着你了吧?我这就去。”
“不用。”她摇头,上前来深吸了口气问他:“有没有受伤?累不累?”
他浑身疲惫因着这窝心的几句话,立时烟消云散。
他点头,“没有受伤,你放心吧。”
她笑,“那就好。”
他见她起得这么早,忍不住关切地道:“怎么不再睡会呢?”
她没有答他。
她定定地望着他,“杀了谢躬,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他笑笑,想伸手去搂她,又怕血气吓着她。
“我等这一天,等得足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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