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盘金缕绛纱笼,银烛荧煌照汉宫。
隐隐地,有沉沉更鼓声随着风雪传来。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宫人们的说话声
只是断断续续地,总也听不清楚。
王嬿躺在榻上,目光凝滞在榻前屏风上,似是若有所思,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目光是空洞洞的。
殿中的灯已经被渐次吹灭,亮度却不减,大抵是因为明月正当空,又有白雪铺地。
已是二更天了,四下里寂静一片。
窗外的梅花枝照在白玉地砖上,浮出朦胧树影。
王嬿蓦然想起先帝在时,也是这样的冬夜。
先帝披了斗篷,拉着她去廊下玩雪。
寒风拂来,冷梅香浓。
冰凌不慎落地的声音,宛如水玉碎声。
王嬿想再听一次冰凌的声音。
但是想想先帝都已经去了好几年了,再听又有什么意义呢?
过去的时光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只是话是这么说,王嬿到底还是很想念先帝。
那思念如疯草般,一冒起头便不可收拾。
或许是她的痴心打动了上苍,自去岁开始她时常在夜里恍惚得见先帝。
先帝还是那般清瘦俊朗,他逆着光影站着,微微张开嘴,似是在说什么。
王嬿竭尽全力想要听清,但她从来连一个字都没听清过。
先帝想和她说什么?
他是不是在怨她?
若不是如此,为何从不入梦来与她相会?
哦
她忘了,她已经许久不曾沉沉睡去了,做梦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先帝只能这样和她相见。
可是,先帝究竟在说什么?
他一定恨她,也一定怨她。
是她的父亲毒死了他,也是她的父亲篡夺了汉室江山。
而她,一开始便是她父亲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而后她也未能有助于先帝,反倒成为先帝的累赘。
这么想来,她实在是该死。
她也确实想死。
她想到地下和先帝相会。
她想为父亲做下的错事赎罪。
可是,怎么就死不了呢?
她怎么就还活着呢?
自寡居后,她拒绝了父亲再嫁的提议,独自生活在冷清的承明宫中。
母亲心疼她,时常来看她。
她不和母亲说话,母亲就坐到她的榻边哭泣,那哭声很叫她心头发酸难受。
她知道,母亲担心她。
两个兄长的死带给母亲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母亲为这生生哭瞎了眼。
若是她再有什么闪失,母亲不知会怎么样。
她知道,她的生命是母亲给的。
她知道,她萌生死意是不孝。
是以,她虽然自知愧对先帝,愧对汉室却仍然没有自杀寻死。
她想,就这么活着吧。
后来,她得了失眠症。
母亲和父亲寻来全天下的名医,希望能治愈她。
但那些药,都没能起什么作用。
她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她能明显感觉到她一天比一天虚弱。
她想,她恐怕真是时日无多了。
真好,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一直想和母亲告别,却始终开不了口。
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了。
王嬿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下。
她再睁开眼时,窗前站着一人。
那人,戴黑玉冕冠,上着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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