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晚与霜儿被枫管家送回灵舒院的时候，正见左氏身边的贴身奴婢冰娘撑着伞在候着。

    雨水“吧嗒吧嗒”地坠下来，她像是不知道一样，仍旧是毕恭毕敬地站着。

    天已经黑透了，以至于她们走到冰娘面前，冰娘才是缓过神来。

    “冰娘见过二小姐！”

    冰娘跟着左氏已经有三十年了，当下虽是四十开外，可浑身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及，精致的妆容下，眉眼温润如双八少女。

    “冰娘，祖母那边有事儿吗？”

    示意着让枫管家离开，叶向晚让她一同进了房间。

    油纸伞被摆置在外，倏忽间流出的水就汇成了一条河流。

    “老夫人听说二小姐病了，让冰娘特意过来看看，没事儿吧？”冰娘往里走着，低垂的目光扫着周围。

    只见那简陋木架上只有屈指可数的三两个紫铜香炉，书架上好像还积了一层灰。

    叶向晚当然是注意到了。

    她也早就等这么一个机会了。

    “祖母真是关切我呢！”叶向晚瞥着她手里握着的一个长匣子，抿着唇说道。

    由于之前衣服湿透了，她在书房换上了几件较为单薄的衣裳，当下深夜，有些凉了，在霜儿的伺候下她也上了床榻。

    冰娘依旧跟着，将手中的匣子摆置在了桌案上。

    “老夫人说了，二小姐年纪小，得了伤寒若是不及时治，定是会落下病根，就让冰娘送来一支百年人参。”

    “什么？这只要一根参须，不论是得了多重的伤寒都可以药到病除！”叶向晚当然是惊讶。

    左氏以前可从来没有那样关心过她。

    “是啊，老夫人特意交代过了，二小姐要好好养身子，在半个月后的太后宴会上，一定要大出风采！”冰娘说笑着，就连抿唇的模样都是落落大方。

    叶向晚竟是有些瞧呆了。

    待她走后，她却是脸色一变，让霜儿去梳妆案中捧出了一个小匣子。

    打开匣子，霜儿小心地把里头碧色绸布上的银针取了出来，慢慢地插在了人参上。

    果然，银针一下就黑了。

    好一会儿，房间里头只有红烛的火花“呲呲”声。

    “小姐，老夫人这，这是要害死你啊！”霜儿哆嗦了好一会儿的唇终于挤出了话来，她速速将银针擦拭干净收好，随即一下跪在了叶向晚的面前。

    “霜儿，这么三年，你在别院，真的没有什么长进吗？”叶向晚的脸仍旧是冷着，就连语气都是气冲冲的。

    “祖母害我做什么？难不成，她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记恨我这么个小姑娘？”

    她睨了霜儿一眼，霜儿这才闭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根人参，是去年祖母过七十大寿的时候，李柔雨特地命药材生意的弟弟送给她的。当时，祖母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她兀自下榻，捏着那初具人形的人参，不禁咋舌：“这李柔雨，可真是糟践了好东西。”

    “明个儿，把人参还给康寿院，就说，我受不起。”

    “要不要说人参有毒？”霜儿一阵惶恐。

    “说，当然是要说，只不过，要隐晦得说，隐晦得，每一个人心里头都明白，却不能在表面上说出来！”

    她正好想要拉拢左氏，这人参，倒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子夜过半，晴芳院大多的下人都睡了。唯有李柔雨和叶婉玉二人面面相觑，一盏昏暗的红烛置于中间，将她们俩的脸都映照得通红。

    “这么说来，这叶向晚当真是要撕破了脸。”

    “我一回来，她定是要先下手为强了！”

    李柔雨抿着唇念着，声音阴森得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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