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看着下面跪着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不同,装扮不同,甚至连身份都能看出悬殊来,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便是脸上的神情,看到范统时脸上的神情,那种恨不得生啖之的恨意这二三十人眸中阴狠的恨意,让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由冷颤了起来只是这些人么这样的人多么是恨的范统么还是恨自己这个皇帝对污秽的庇护
那种接连两仗大获全胜、大败雍朝的自豪和得意被这一双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顿时打击得烟消云散,竟然对这些平凡人的目光生出一种惧意来。脑中急速的旋转着:是不是自己现在挽回,还能换回他们的原宥来
逐一看过这些人,又分别避开这些人的目光,片刻后,才暗哑到:“你们的状纸我看了,既然是告状,有何冤情一一讲来,如果事情属实,朕决不姑息,为尔等做主”一改刚才的凌厉强势,带着几分温煦和亲切。
皇帝的这种变化,久经朝堂风波的朝臣们能猜想出一二来,但是,这些久居下层的平民哪里知道皇帝的龌龊心思和变化,只当是吾皇英明。下面之人面面相觑,这和当初设想的可是不一样,不说告御状要先受刑么不说皇帝威严不可亲近么
升斗小民,乍然被九五之尊这样亲近对待,无不感激涕零。有人便开始涕泣到:“皇帝呀,您一定要为我那死去的女儿报仇啊我家女儿走在街上,被景宁侯府的世子看中,便强抢了去,后来后来人就再也没见到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呀”
一个说完下一个接着说,都是满腹的凄苦和冤情,闻者落泪,听者骇然,连给皇帝插话的空隙都没留。按说正德殿里的气氛应该是悲戚苦楚的,却是不尽然。
听闻这些,不但一旁站立的臣工们羞惭地低下头,满脸的尴尬,便是上首的永康帝都是难堪和愤怒。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工们看着皇帝的脸色,终于收起看热闹的心,惶惶然垂头静默。
钱晚妆在外行走,见识自然非同一般,看了朝臣们的脸色,又觑见了皇帝神色,心中冷笑不已,见身后之人都说完了,这才缓缓说道:“这些人都是小民钱晚妆寻觅而来,他们畏惧景宁侯府势力,虽心中有千般苦万般恨,却是要顾忌家人生死,不敢多说一言,唯恐得到更残忍的报复。这些人,告状无门,申诉无地,即便是把状纸递到官府衙门,各地长官也都是和景宁侯府沆瀣一气,有的甚至把告状之人活活打死。是小民告诉他们,皇帝是被贪官暂时蒙蔽了,小民请求祁大人代为转呈御状,以求公道。如若要治罪我等,小民愿意以一人生死换取赦免对他们的惩罚。”
永康帝看着钱晚妆,听了她替自己辩驳的一句,心里也舒服了些。蒙蔽总比包庇强,虽然哪个词都不好听。知道她是领头的,总要先安抚一番以平民怨,说道:“你放心,只要所查属实,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钱晚妆身在祁府,对于皇帝的态度岂能是一无所知,听了这话,倒是也没当真,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再想包庇却是不能了,继续说道:“我本事盐商之女”她把自己的悲惨遭遇讲完,又补充到,“小民幸而得遇贵人,在危难之时得贵人眷顾,这三年多来,小民一时一刻也没忘记深仇大恨,小民自知凭一己之力没法子和景宁侯府对抗,只得暗中调查受害之人,这些人,是抱着必死之心进宫来为惨遭不测的亲人报仇申冤来的。”
想起惨遭不测的父母双亲,又想起章信担忧的脸和进宫前的叮咛嘱咐,不觉泪流满面,无论是为了死去的双亲,还是为了宫外的章信,还有对自己有活命之恩的夫人,今日都要把范统这个老匹夫拉下马。
脸上一抹坚毅之色,拭掉眼角的泪水,恨恨道:“景宁侯府上至主子,下至奴婢,都是一副吃人嘴脸。伙同外官,贪污灾款,敷衍河流工事;指使门生故吏,霸占商路,强占田园;生人钱,死人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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