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借口未发补恤拒绝让儿郎服役那几家,其实家境颇为殷实,否则也没钱买通官差逃脱征兵令了,他们哪里是为了每季一石粟谷,每年两匹布帛的区区补恤?可这时又不能检举官差收贿却不作为,不过是用此作为借口,企图让家中儿郎逃脱军役罢了。
因此不待赵妪等人称颂薛少尹的公正明德,竟率先质疑:“当谁不知莫说太原府,便算上整个晋朔,赋供尚且不足云州、苇泽关两地军需,少尹这话,也只是安抚我等而已。”
更不说还有许多唯恐天下不乱者,连忙起哄——
“少尹可不是说大话吧,战事一兴,云州、广阳二部需要不断补充兵力,莫说太原辖下十四县有多少户军属,单说晋阳城,就不下万户,都能保证补恤?”
“连毛府尹都不能保证,少尹又如何保证?”
“少尹自称公正,那么便不能言而无信,官府不发补恤,就不能强迫民籍从军!”
“是呀少尹,你先可是答应了要释放各家丁男!”
这些起哄者,目的无非是要鼓动百姓违抗征兵令,如此一来,毛维便能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新政党,把晋王与陆离一网打尽。
虽然早已洞悉其中阴谋,并立时通知了十一娘,但陆离这时却情知凭他一己之力,无法挫败毛党诡计,他不由得看向刑堂大门,倘若一切顺利,十一娘也该赶到了。
仿佛真是两人间的心有灵犀,陆离的目光刚在那道乌漆门上看了十余息,门扇便敞开,白裘领,罗红裙,女子目光清澈,又光彩照人,远远迎视着他,他甚至能看清那一边梨涡浅陷。
事成!
这是她独特的表达。
渥丹……
在他的心中,记忆里的女子,早与面前人神貌相合,看她运筹帷幄,看她胸有成竹,那个曾经与他共同向往着淡泊名利、和光同尘的女子,因为世事无奈而一步步蜕变,在世俗里楚心积虑,在名利场殚精竭虑,却从来没有患得患失,更加没有哀凄抱怨,她从来都是这样自信,这样灿烂夺目。
值得庆幸的是,他一直还在她的左右,辅佐追随,而并非背向殊途。
她就是这样的女子,眉目清丽,温婉柔和,让人见之亲善,将所有锋锐诡变,收敛于那双清澈眼底。
陆离看着她款款步入,当他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眉目时,却站住了。
已经有一部份人注意到十一娘一行。
是,来者并非只有十一娘。
她的身边,一身黑袍的晋王烨仗剑而立,虽然未着官服,不带朝冠,衣上亦无蟒绣,腰上不带紫绶,但那轩昂睥睨之势,已经说明尊贵不凡,众人议论声便逐渐悄低下去,更不说那几个青楼女子,却是见过殿下尊容的,这时尽都垂眸摒息,再也不敢顾盼生姿。
这一位虽也贪好美色,但眼光奇高,当众将许多青楼花娘斥为庸脂俗艳,让她们无地自容,美人们纵然仰慕殿下英武,却都不敢自讨没趣。
殿下身边之人,可是晋王妃?
美人们在心中暗暗揣度,其实都甚笃定,天下女子,怕也只有晋王妃胆敢与殿下并肩而立。
便暗暗打量,悄生妒诽:五官虽是格外清丽,然而也与那些大家闺秀并无多少区别,并无风情万千,更说不上妖娆妩媚。
便听那女子竟然开口说话,根本不顾身边的夫主。
“薛少尹当然不会言而无信,今日无论是受屈,抑或是本该服股者,殿下已经亲往县衙将之开释。”
“殿下、王妃。”陆离起身见礼。
果然便是王妃呀……
美人们面面相觑,不管心中多少不甘,脸上都不敢泄露分厘。
而在晋王夫妇身后,跟着那数十男子,的确便是今日被太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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