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卷书,虽是周人所著,可所列名臣,皆为古旧,无一当代,时政褒贬也并不针对大周,既无必要颂圣,更不至于避忌,故而作者畅笔直书,一度还曾受到明宗推广,印发传售,举世闻名,然而到肃宗帝时,不知被哪笔文字触怒,下令禁印,甚至从典藏剔除,到德宗帝,虽不能推翻皇父定论,典藏并未重新纳入,不过也没再如肃宗帝时那般禁绝,《名臣传》又再私下传播。
十一娘推崇此书文记真实,一直引为必读之一,也甚觉为君帝当读,故而那时推荐给了贺烨,没想到事隔多年,两人因为此书倒发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
竟然还是十一娘落了下风。
这让她不得不服气:“殿下见识,之于世俗民情,之于人心叵测,之于轻重缓急,之于权情本末,确多独到之处,似不拘于礼义,又在德贤之中,实感佩服。”
既辩得痛快,两心皆愉,这日晚间,便又上了摘星楼痛饮,不过王妃因为警惕十足,到底不曾酣畅,却在贺烨有心引导下,竟将从前闲睱时看的许多杂书内容,诸如山川地志、风俗人情,甚至古今以来多少书画大家优长,天南海北地闲扯一通,又见一弯岁末之月,渐向飞宇之上攀移,沿华洗净长空,星光遥应灯火,坐此危楼,赏此夜色,果然别外意趣,便突地神思专注,说话时就有些心不在焉。
贺烨立时察觉,便先罢盏,负手雕栏内,主动邀请王妃并肩而站,一齐俯看这寂寂月色下,高墙深宅外,朦胧隐约的市坊灯火。
突发奇想:“我知一处,比这里位置更高,登上赏眺,或又是一番趣味。”
十一娘讶异道:“比摘星楼更高?便只好登上清风观了。”
清风观建在王府高坡之上,虽单论观宇高度并不能与足有七层的摘星楼相比,不过占有地势之优。
“不用舍近求远。”贺烨侧过脸来微微一笑,突然便牵起了王妃的小手。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十一娘稍稍一窘,她实在还是有些不惯“肌肤相亲”,但也没有故作矜持地把殿下甩开,而沉默温顺的由着他去。
沿着雕栏与槅壁间的甬道一走一转,再往前几步,贺烨便站住步伐,不待十一娘回过神来,便一搂她的纤腰,将人横抱起来,十一娘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站在摘星楼上,那略有斜度的瓦顶……
原本这摘星楼,并非是独栋单矗的建筑,左右二侧还建有翼楼,与主楼有天梯连接,天梯为露天而建,故而站在那处,如贺烨一般身手,当然轻而易举便能跃上主楼瓦顶。
却让十一娘猝不及防。
虽说脚底下的感觉,瓦顶还算坚实,不至于担心踩得瓦碎顶塌,但身子四周无一栏障,瓦顶还略有些倾斜,再兼夜来风急,十一娘不免有种随时“御风而去”的危机感,惊魂未定,起初并无闲情体会这别外的意趣,一双手死死抓着贺烨的胳膊,眼睛不敢往下看,只能仰视着仿佛因为恶作剧得逞笑得格外“奸邪”的某殿下,月色之下,一张脸难得煞白,两只眼罕见惊慌。
见王妃这样的神态,分明“无福消受”这种异趣,贺烨也没安抚,只顺势扶住了王妃的手臂,稍用些力让她松开自己的胳膊,却牵引着环搂腰际。
“莫怕,稍等。”这般低沉着声安慰,贺烨终于让双手完全解放,飞快地除下了身上敞披着那件大氅,叠几下,胡乱一团,一手扶着十一娘,慢慢蹲下身子,一手将氅衣垫在瓦上,方才又扶着十一娘坐在氅衣上。
坐下后,感觉的确要比站着更加安稳,十一娘方才缓解了紧张,不过一只手掌还是扶着坐在旁边那人的膝头,微微四顾,果然瓦上相比楼上赏景,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敞阔。
“如何?”眼见女子惊惧尽消,只顾观望,贺烨偏就明知故问,手掌却覆上了膝头那只手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