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十万边军,若真想行为叛逆之事,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朝廷逮拿?连潘博,朝廷都拿他莫可奈何,眼睁睁看他称王夺地,郑氏子弟,个个能征善战,然可曾听闻边关因其煽动,而生战乱?”
“潘家虽为郑氏姻亲,潘博却只是被出族驱逐之徒,当年授其节度辽东,裴、郑二公一再谏阻,德宗帝却固执己见,这才造成隐患,潘博只怕将裴、郑二公恨之入骨,怎会勾联叛乱?”
“潘博叛逆,虽乃众所周知,然根由却在德宗,在仁宗!仁宗轻信毁谤,欲拿潘博问罪,潘博本为逆子,岂能忠君?为免受死,这才逆叛,与裴、郑二公何干!”
“说裴公垄控朝政,诸位怎么不想想,裴、郑二族受诛,究竟是哪些人得到擢升,到底是谁在垄控朝政?!若裴公长在朝堂,谢饶平、韦元平、元得志、毛维之流,怎么可能结党营私,怎么可能为所欲为,怎么可能让大周江山,险些葬送蛮夷兵刀铁骑之下!”
这话引起了更多人的附和,那纨绔子把脖子一缩,再也不敢争辩。
子建微微一笑,却险些被酒水呛红了眼。
“族公,子建无能,虽心怀悲愤,立志为族公雪恨,然当初,也自知无能为诸位亲长平冤昭雪,仅仅打算让那些元凶恶助,罪有应得,便连这点,也大不容易……多得还有绚之,还有韦太夫人,还有柳郡公,亦多得当今天子圣明,亲长平冤在望,总算苍天有眼。”
他放下酒盏,回到宅居,却被仆从禀知有访客登门,且等候多时。
是已经多年不见的璇玑。
“六娘怕也听说,族公冤情有望昭雪这一大事了罢?”
“三兄。”璇玑见礼,抬眸时却两眼含泪:“皇后做到了,皇后到底还是做到了。”
她几乎忍不住要将那件隐秘,就这么脱口而出,但忽然想起当日相认时,十一娘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渥丹已死。
璇玑对于了断过去的心情,可谓感同身受,所以她强忍冲动:“当裴郑二族罪名得洗,昭儿即可恢复本姓,家族有后虽乃幸事,可重振门庭,仍少不得三兄助益。”
“六娘乃昭儿阿姑,日后亦当照抚。”子建笑道。
他当然会不遗余力帮助京兆裴重振门庭,这也是他,此生唯一的责任。
“我已经不是裴六娘了。”璇玑决然道:“裴氏女儿,宁死不能自污,也不能屈为姬妾,所以裴六娘早已死于流放途中,官妓璇玑,与裴氏毫无牵连,昭儿不能有璇玑这样一位阿姑,所以三兄,昭儿只能拜托于你照抚。”
这又何必?子建还想尝试劝解,璇玑却再行大礼:“璇玑现今,甚幸能得安宁平静,若拖累昭儿,牵连家族门风受辱,恐怕终生陷于自愧,故恳请三兄,体谅宽容。”
子建见她如此坚定,终是长叹,伸手扶起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璇玑娘子,子建应允,必不负所托。”
他们已经作好准备,料定这回旧案重审毫无悬念,当然十一娘更是不容此事再有变故。
而经过鞫问人证,翻察旧录,原本半信半疑的陶葆仪也改变了态度,冯继峥此时已经确定韦太后再无翻身余地,虽说心有不甘,但为自保,自然也不肯再为太后党效力,对于此案他原本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是以并没有挑衅质疑。
于是诽谤裴郑二族逆乱的疑犯,极快被锁定,谢饶平、韦元平、姚潜等等,包括韦太后一齐浮出水面。
最后的公审,将在紫宸殿展开,不仅皇后与太子都将出席,甚至还包括了在京五品以上的诸位臣公。
因毛维供认,主谋便乃太后,韦海池因而也被十一娘请来朝堂。
为求公允,使此案再无疑点,也理当给予疑犯自辩的机会。
太子居正位,十一娘也让屈于右,尊太后居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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