瑊愣了半天,最后没精打采的命人去找保家。
保家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忙忙的赶到浑瑊的中军大帐,浑瑊垂头丧气把皇帝的回书拿给他看。保家看到皇帝给浑瑊的私人回书,他大惊失色,颤危危慢慢跌坐到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太尉,难道我叔叔已经去了吗?”(浑瑊已被加封为门下侍中同平章:事,也成了大唐的荣誉宰相,所以将士们称他为太尉)。
浑瑊愧疚地点了点头,保家丢下书信,捧住头,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浑瑊看得心疼起来,真害怕这年轻人的头发就这样给拔掉了。过了好半天,保家才抬起头来,眼里已满是泪水,他勉强哽咽道:“太尉,无论如何,保家还是要谢谢您为我叔叔说情。”
浑瑊更加愧疚起来,他摇摇头,离开公案,走到保家面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张光晟已年近花甲,也算高寿了。”
皇帝车驾到咸阳,浑瑊韩游瑰戴休颜率领三军将士远远接着,又前呼后拥保护他前往长安,为了跟军士们亲近,皇帝不再坐车,改为骑马。
快到长安时,李晟骆元光尚可孤又率领军士们远远接着,这么多将领的骑兵步兵加起来足有十多万人,旌旗绵延几十里,将士们百鸟朝凤众星捧月,终于把这位历经劫难差点性命不保江山送人的皇帝捧得风光无限威风凛凛。
李晟跪在皇帝面前请罪道:“陛下在梁州受苦了,都是因为臣收复长安太晚,臣不敢请求陛下宽恕,还请陛下降罪。”皇帝在马背上掩住眼睛唏嘘流泪,又说了许多抚慰李晟的话,然后请他平身,李晟又磕了三个头,皇帝命令左右随从扶他上马。
庭芳跟二十多位年轻姑娘一起进了大明宫,她和另外四个新进宫的女子被拨给一位老宫女伺弄花草。那位老宫女鬓边都有了白发,年龄似乎比庭芳母亲还大,容貌也远比张夫人见老。老宫女脾气很不好,严厉得甚至有点不近人情,几个新手没少挨她的骂。姑娘们背地里发牢骚叫她“老姑婆”。
庭芳想着老宫女斑白的头发,倒是挺同情她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她究竟在这宫里呆了多久?她脾气那样怪僻,大概也是闷出来的吧?一个女子,孤零零的在宫中伺弄花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几十年过去了,花树枝繁叶茂,春风一吹就鲜花盛开,可是当年鲜花一样的人儿不知不觉就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庭芳害怕起来,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大明宫,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在这宫中熬白了头发熬得性格大异终于孤僻内向看谁都不顺眼起来?
皇帝终于回了久违的大明宫,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像梦游一样,半天才渐渐清醒下来。皇帝吩咐大摆庆功宴载歌载舞宴请群臣论功,李晟排第一,浑瑊第二,皇帝又大加赏赐,衷心感谢这些忠臣良将为兴复大唐所付出的汗水。后来遇上休假,皇帝也经常摆这样的庆功宴感谢这些为他浴血奋战的将军们(还好这位皇帝知恩图报,既没在酒里加什么料也没在庆功楼里放上一把火)。
皇帝庆功宴上的群臣大多兴高采烈,唯独王保家心急如焚恨不得快点结束,他的心早就飞到庭芳那里去了。跟他并排而坐的李惟简也有点心不在焉,大概也在惦记着他媳妇儿呢。
好不容易等到庆功宴散席,出了大明宫,街上月光如水,酒足饭饱的功臣们骑着马在月光下慢慢溜达,大伙儿笑着挥手互道晚安。王保家却没那个心情踏月徐行,他急急赶往张府,叔叔出了事,还不知道庭芳和婶娘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呢。
保家赶到张府的时候,发现府门上贴着封条,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庭芳和婶娘也跟着叔叔连坐了吗?保家只觉头顶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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