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源放下心中疑虑,缓缓抬起头,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背上的“佛戒”,道:“师兄所言有理,我身为持刀僧却未能尽责,今日便卸去‘佛戒’,以慰佛心。”
佛戒闪着幽幽绿光,冷峻如旧。法源单手作拔刀状,将佛戒缓缓抽出。
“且慢。”突然悟缘殿上空飞来一人,制止了法源。众僧见此人到来,先是一愣,随即个个扶手作揖,道:“师叔祖。”
来人缓缓落到殿前,迈步走来。此人身着粗布麻衣,留着长及胸口的白色胡须,脸旁之上遍布皱纹,身型略显佝偻,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恍若初生赤子。
“把刀放回去。”老僧看了看法源,似对其有些不满,寒声道:“自建寺以来,从未有持刀僧自卸‘佛戒’之事。你想开这先河不成?”
法源闻言,将刀收回,唯唯诺诺地说:“弟子岂敢。只是今日放纵弟子敲响暮鼓,确实是弟子失职”
法源还在解释,老僧却是恍若未闻,转头对着法铸道:“法铸,我梵天弟子向来团结,你身为佛侍之首不知包容,反而责难法源,令其卸掉‘佛戒’。何况这孩子也是无心之过,你如此相逼是何居心?”老翁黑色的眸子盯着法铸,言语之间满是责备。
法铸面色第一次有了变化,眉宇之间那股气势却是丝毫不减,迎着老僧目光道:“回禀师叔祖,佛主闭关前将寺内之事托付与弟子。法源放任劣徒敲响暮钟,至梵天上下人心动荡,弟子以为该罚。”
老僧眸子盯着法铸,眼睛几要眯起,细细端详,似要看穿其心所想。“是该罚,但不至于卸刀。莫若罚其面壁三月,以示惩戒。”片刻后,老僧恢复以往神情,壮声道:“不知佛侍以为如何?”
法铸闻言,摇头道:“弟子以为面壁之罚太轻,三月不过眨眼光阴。对法源师弟来说,弹指便过。”
“你想如何?”老僧目光如刀,自已已经让步,这法铸竟不依不饶。
法铸后撤一步,看了看法源及众方丈,好似有了底气,朗声说出两个字:“卸刀。”
“轰!”老僧周遭骤然爆出金光。金光炽烈无比与天边夕阳交相辉印,一时之间照得悟缘殿金光闪闪,恍若沐浴在佛法之中。
但众僧都没有心情观看这难得一见的风光,眼下劝阻面前这怒不可遏的老僧才是重点。
众僧虽懂此间缓急,却不知为何皆尽不约而同的向后挪去,显然不想淌这个混水。
如此一来,留在前面的便只剩下法源与法铸二僧。纵使诸僧退散,唯此二僧不可撤一步。这便是佛侍。
时间在众僧的忐忑不安中慢慢流过,老僧周遭金光也逐渐散去,怒火也渐渐熄灭。半晌后,老僧终于开口:“梵天寺本应由佛主掌管,老衲本无资格插手。既然善空将梵天交由你代管,那你的话便代表善空。你说卸刀,便该卸刀。这是一代佛主留下的规矩。”
听到这里众僧一片哗然,难道师叔祖要向法铸妥协?
“不过,还有一个规矩。”老僧眸子扫过诸僧,从袖中拿出一物,漠然道:“此物乃当年佛主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共十二粒。佛主说过,凡持舍利者可将其捏碎,可令当代佛主,以正礼法。”
众僧多少听过此物来历,却从未亲眼见过,此刻老僧拿出自然想一睹为快。此物约摸一拳大,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似珀非珀,呈半透明状,细细看去内里竟有一篆文,具体为何,因其细无比实难看清。
老僧看了眼手中舍利,随后暗动真元,只听“砰”的一声,那舍利便化作霪粉破灭开来。微风吹动,粉沫随风而散。
“梵天一代佛侍释虚,今日碎舍利以命三代佛主,恕四代佛侍法源无罪。”释虚看了看消散于半空的霪粉,又看了看目光呆滞的法铸,随后转过身去对着悟缘殿的方向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