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到了晚上才回来,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过来看望父母。
刘氏和张青山正一人捧着一碗疙瘩面吃着,桌上放着一碟咸白菜,一盏昏黄的油灯亮着。
张老大进了屋,叫两人吓了一跳,见是他,张青山忙放下碗筷。
“回来了!”
张老大点头。
“回来了,爹娘,院里的雪谁扫的。”
“你爹扫的,还能有谁?你去你丈人家了咋不说一声!”刘氏没好气地道。
张老大忙道。
“太急了,深更半夜的,我怕吓着你们。”
张青山道。
“他姥爷咋样了?”
刘氏也看他。
张老大擦了下脸上融化的霜雪,低低地道。
“没了。”
刘氏直瞪瞪着。
张青山也愣了下,半天道。
“那大牛他娘呢?啥时候回来?”
“烧完头七再回来。”
“咋就没了呢?”刘氏喃喃问道,又像是问自己。
“不好有一个月了,也没当回事,吃了几服药,昨晚突然就说不舒服,早上咽的气。”
“那啥,你去给老大拿个碗,吃点,热乎热乎。”张青山道。
刘氏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就下了地去拿碗了。
张老大站在炕炉子前烤了会,这才脱了鞋上炕。
“你咋回来的?”
“坐邻村的车回来的。”
“那啥时候去?”
“后天去,我安排安排家,叫他找大叔帮忙看着门。”
张青山嗯了声。
这时刘氏也拿了一个碗,给张老大盛了碗疙瘩面道。
“他们停几天灵?”
张老大喝了口面汤,身体才感觉暖和了不少。
“三天就行了,儿女都在跟前,亲戚啥的也都没有远道的,送信过来三天足够了。”
“哎,这人啊,真是没出看去,去年我还见着他了呢,嗷嗷的,现在就没了。”张青山感慨了一句。
刘氏道。
“我还寻思着,那老东西那么硬棒,咋也得多活几年,咋就没了呢!”
“这玩意谁说得准。”张老大呼噜呼噜吃着,说道。
“那大牛他们还回来吗?”张青山问道。
“他们回来啥,京都离这里这么远。”张老大停顿了一下道,“信送去了,他们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发丧应该赶不上了。”
“大牛年底成亲,不是说你们要去弄房子吗?啥时候去啊?”张青山问道。
张老大吃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道。
“去啥啊,人家都是有数的,屋里放啥就放啥,那管事的婆子比我们都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婆家的人呢!他们弄吧,不去受那个闲气了,大牛成亲的时候过去看看就行了。”
刘氏翻了下眼皮。
“咋的?还能翻天不成?在家不管是啥身份,嫁进张家就是张家的媳妇!你们现在这样,将来去那边,咋活?”
“娘,啥去那边啊,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张老大呼噜呼噜吃了几口道,“我和大牛他娘说好了,谁也不跟,就自己过,能动自己动,不能动叫他们花钱雇个人伺候,也不去他们跟前,不自在!”
“这话是,他姥爷也是一个人过吧?”张青山道。
张老大点头。
“是,他姥爷一直一个人过,儿子儿媳吃点啥好的就送过点去,这些年一直这样。一个人也挺受罪的。”
刘氏冷笑道。
“他那是活该!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把个媳妇气死了,受罪也是自己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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