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妾写的劝谏，字字句句，剖心沥肝，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申妙如的头埋得低低，并不看向沈忱。

    “难道于你眼中，朕便是那夏桀商纣？”沈忱早就气极反笑。

    难道在申妙如眼里，他听不得半句建议？需要她先是虚与委蛇的同意，再挑着上朝的时候来一这一出吗？

    失望的情绪满溢，像要从眼眶中涌出来，他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后。

    “皇后，你回答朕！”

    感觉到沈忱的目光如芒刺在背，申妙如的手一松，从袖子里掏出另一份奏折来。

    “皇上，”她低低说道，“臣妾知道宁王殿下在您心里的分量。可国家大事，又岂能儿戏？”

    “这是唐首辅并许多肱股之臣联名写的奏折，由周侍郎递交给臣妾。”

    “既然这许多人都不同意，何不再做商议？”

    闻听此言，唐光冰在原地，而沈忱淡漠不语。

    朱贤海识颜观色，见状连忙从皇后的手上接过奏折，又心捧到皇帝的案前。

    不大的奏折上满满覆着大臣们的名字，最后面盖着一方印，上属唐光二字。

    沈忱心神巨震，身子不住颤抖，又惊又气地看着唐光，将奏折扔在他的脚下。

    “朕难道是这样的人？要你们一个个都用虚与委蛇的方式劝谏？！”

    “朕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何曾有一时一刻为自己而活，如今还未如何，尔等就一个个的扑上来，好像犯了天大的罪过一般！”

    “更令人可气的是，偏偏对着朕，私下里是一套，到头来又是一套！”

    一口气从胸中直往上升，沈忱突然眼前一黑，喉咙发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此刻方才明白，为什么由古至今，皇帝都喜欢称自己为寡人。

    至此刻，他尽无人可信，所有人都要背叛他。

    皇帝被气地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大殿中慌乱成一片。而百官之首，首辅唐光，此刻正在看躺在地上的那一片奏折。

    周遭一切纷乱都离他远去，眼前就只剩下这一篇字。

    眼睛扫去，他只能看到两点东西，一是周从的名字，二是唐光二字的刻印。

    突然间，一切疑问都有了解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申皇后会突然素服觐见，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反对皇帝的那边。

    原来，多年的好友竟不是好友，而是那故事中吃掉农夫的狼。

    能接近他书房的，此殿中，唯有周从；而会做这件事的，此殿中，也只有周从。

    昨天的密谈不过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罢了，从自己桌上盗走这房私印，却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唐光已经可以想象，周从是怎么假借他的名义召集官员联名上奏，又是如何逼迫皇后，进殿劝谏。

    这盆脏水，他唐光不背也得背。

    太阳穴中突突作响，唐首辅心头思绪万千。

    一想到自己宛如傻子一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昨日被欺骗时犹还蒙在鼓中，沾沾自喜地想着如何为儿子铺路。

    又想到自己今晨如何许诺支持沈忱，与皇上君臣尽欢地交谈。

    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唐光脚下软绵，左摇右晃，一阵巨咳，喉中亦是喷出暗红色的血来，溅在了皇后的身子和面前的奏折上。

    大殿中接连有人呕血，还是皇上和首辅。群臣更加慌乱，有心者如周从或如东亭党人，纷纷思索如何从中渔利。

    更有幸灾乐祸者，及趁水摸鱼者甚至大喊道，“唐首辅苦心孤诣，为劝谏皇帝甚至吐血。”

    还有高呼着，“唐首辅以下犯上，触怒皇上，伤及龙体。”

    殿中一团浑水，各抒己见。沈忱只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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