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的桃树又开花了。储秀宫的冬天那么长,一年一年,仿佛只有看到这一簇簇开不尽的桃花,才知道终是熬过去了那漫长的冬季。
那棵桃树那么大,那么繁盛,让人不禁会想起清云峰上那棵。让小魏子绑了秋千架,树枝摇晃,春风漾漾,头顶是遮天蔽日的灼灼桃花。顺着秋千攀到树干上去,恰好可以望到三哥坐在书房的阁窗前沉思,也不知是早上上书房被皇阿玛问了功课,还是又在想碧潭。
“三哥!”
清欢奶声奶气地叫,他果然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才在花团锦簇中寻到了那张可爱的苹果脸,朝他笑得一脸狡黠。
“三哥。”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挥了挥,正想迈开步子爬过去,没想到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
有人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因为剧烈的颤动,花瓣纷落如急雨,仰头看到三哥的脸,是她熟悉的融融的笑意。
“三哥”她撒着娇唤他,他却忽然放开了手,她惊叫着向无底的深渊坠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在零乱的花雨中看着他越来越远的一张脸渐渐变得僵硬,嘴角汩汩地流出鲜血来。
清欢大叫着从梦中惊醒,盛夏的天气,她却是满身满身的冷汗,一身薄薄的中衣贴在冰凉的肌肤上。
几乎是每夜,她都会这样惊醒。
屋子里泛着朦朦胧胧的晨光,她赤脚轻轻地踩在地砖上也不觉得凉,打开阁窗,远远瞧见宫墙一角泛着一丝鱼肚白,衬得那宫墙仿佛是浸了血,发出沉沉的紫黑的颜色。
她松了口气——总算是又挨过了一夜。
“格格醒了。”云珠过来给她披上披风,“这几日早晚天气凉,格格不能这样吹风。”
说着便扶她坐下,才发觉她手心腻着一层冷汗。
清欢一手摩挲着那披风上绣着的织锦云纹滚边,有些硌手,“云珠,我昨夜梦到三哥了。”她怔怔地说着,仿佛还没有从梦里回过神来。
云珠趁着话锋好言劝道:“格格最近是身子太虚了,夜不安枕,食不知味,不如宣太医来好好瞧瞧吧。”
清欢微微一笑,唇角却是掩不住的苍白:“我这病,若是太医能治,倒也罢了。”
不多时便有外屋的其他几个丫头进来伺候梳洗,她病殃殃了半月有余,太后得知,特命她在寝宫养病,不需日日前去慈宁宫请安。又每日遣人前来问候,甚是关心。倒是皇上那里,却是一点音讯也无。
云珠觉得奇怪,却也并不敢多问什么。
清欢平日里与后宫鲜少来往,如今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硕大的储秀宫冰冷得仿佛是一座坟墓一般,唯有半月前裕福晋来过。
她坐在镜前由云珠给她梳头,小环带着一众小宫女在身后奉着钗环脂粉。忽听一个小丫头“呀”了一声,云珠正要斥责,却见她跪下回道:“奴婢该死,昨日是奴婢整理的匣子,明明都将所有的首饰点放好了,可刚刚却发觉多了一只凤钗出来。”
“一只凤钗而已,何以在格格面前如此放肆!”
小环闻声拿起那只凤钗细细端详,自言自语道:“咦,怎觉得好生眼熟。”
清欢原本并未在意,只是闭目养神,听到这里却睁眼从镜中瞥了一眼,见她手中那只果然盘金辍玉,远远望去不似寻常俗物。
“我瞧瞧。”她从小环手里接过凤钗,离近了看,却是惊了一跳,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连忙将它扔在地上。那凤口中衔着的璎珞零乱地撒在地上,仿佛一串殷红的血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云珠见了亦是吓了一跳,呵斥那个奉着匣子的小宫女:“是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
几个小宫女全都吓得跪伏在地上,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出,不明白一只钗为什么惹得格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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