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顾府,顾云珺正在院落练剑,没有束发,每出一剑衣袂翩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
纪长婧让李天玑在院外稍候,自己则进了院内。
见纪长婧走进院内,顾云珺便收了剑,纪长婧上前把来意说明。
顾云珺无甚反应,只道:“你父亲在朝多年,人脉周广,身边都是左右局势的人,什么样的人好用,什么样的不好用,心里清楚的很。”
明显是不想插手此事!
纪长婧深吸口气,挺直脊梁道:“顾叔叔可想过,滁州因水灾路况艰难,赈灾粮运到滁州需一个月,各位粮商因为利益,不但不救济百姓还会封仓拒卖,最后滁州城内百姓饿死大半,父亲会因救灾不力而被弹劾,贬黜边远之地。”
顾云珺骇然望向纪长婧。
太子让堂堂一个大将军去赈灾,顾云珺很是不解,明知里头有猫腻,却猜不透猫腻是什么?
但纪长婧的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
赈灾只是太子的幌子,只要纪简没把水灾赈好,便可按个由头弹劾,贬黜边远之地。
到时纪简让出兵权,自有图谋之人接手。
一环套一环,他还在参透的时候,纪长婧已经把前因后果分析出来,实在了不得!
这个丫头,还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个丫头吗?
顾云珺看纪长婧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他道:“只是你的猜测,未必真如你所想。”
纪长婧道:“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事故发生前就必先防范,如今朝廷局势暗流涌动,父亲只要走错一步,就会日暮途穷。”
顾云珺试探般地道:“既然你开了口,我倒想听听朝廷局势怎么个暗流涌动法。”
要想说服顾云珺,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纪长婧一心要救父亲,自然顾不上旁事,直言道:“皇帝有十几个儿子,大皇子公孙瑾本为太子,因策划谋乱被废除,如今软禁在宫里头,我父亲在成为大将军之前,曾任教导公孙瑾之职,于名分上,有师徒之义;于感情上,有相惜之情。”
她顿了顿道:“大皇子公孙瑾和二皇子公孙阙在皇宫上演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双虎会大戏,我父亲在立储之争中曾为大皇子强势站队,现在大皇子失势被囚,二皇子公孙阙上位为太子,他岂会容得下我父亲,他要用人,自然要用自己的人,比如说候爷府的慕容昀和慕容病。”
顾云珺低头思忖,没有吭声。
纪长婧睁大眼睛望向顾云珺:“顾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父亲赈灾不力而被弹劾,接替兵权之人便是候爷府的慕容昀。”
“慕容昀为主将,你为副将,他处处压你一头,你再想查清大皇子公孙瑾策划谋乱之事的真假,便会处处受到阻扰。”
顾云珺猛地抬头,生生打了个寒颤。
纪长婧竟然猜到,他在查核大皇子公孙瑾策划谋乱之事!
而且把朝中局势说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后宅嫡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自己这么多年,怎会一叶障目不识泰山?
还是这丫头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但不管是谁,有如此了得的洞察力,日后必成大器,也有可能,日后必成大患!
顾云珺神色微凝,思虑片刻道:“你把李天玑说的无所不能,我倒想问问,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纪长婧早就想好说辞,开口道:“我在京都城内开了间笔墨铺子,来来往往的都是读书人,李天玑的人品才华有口皆碑,众所周之。”
顾云珺微微蹙眉。
难道这间笔墨铺子就是纪长婧的消息?
李天玑真的人品才华有口皆碑,众所周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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