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舍里老人跪坐在一帘草席上,背对着门,挂满皱纹的侧脸边缘有微微的起皮。
江昼歌缓步走过去,老人似乎这才发觉有人来了,颤微微站起,对她施了一礼。
江昼歌在意的不是这个。
老人身后,一个黑衣斗篷的女子紧皱着眉,躺在草席上。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做过止血处理,但血液依旧不住地渗出来,晕红了草席的竹条。
时间推移,如今血已经渐渐停住,大约是快要流尽了。
江昼歌几步跑到斗篷人身旁蹲下,俯身查看她的呼吸。
放在鸣泽鼻息下的手指颤了颤。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江昼歌一扫她的身子,刀剑伤遍布全身,黑色的斗篷被划出许多口子,隐约可以看见斗篷下绽开的血肉。
江昼歌伸手去抓鸣泽的手。
宽大的袖子底下,鸣泽那使得一手好剑法的纤细的手,腕处鲜明的刀痕割断了经脉,食指因为某种原因也断了一节,模样甚是可怖。
江昼歌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鸣泽就是用她的这只手挥舞着树枝来教训她监督她抄书。
那时鸣泽就是用她的这只手教她玩飞刀,给她示范武艺。
那时鸣泽就是用这只手扶着她走过那些孤独的年岁,长成至今。
她是她的下属,却更像她的长姐。
江昼歌忽然落下泪来。
湿热的液体落在血迹上,晕开浅淡的红。
一丝微光眩了她的眼,她的目光投过去,看见鸣泽手里死死抓着的银质的令牌。
江昼歌取过令牌,令牌上的图案与当年君淮给她的玉坠极其相似,但有部分因为发黑而看不见原貌,难以确定。
发黑?
她瞥见令牌所放的位置沾着血迹。
江昼歌不动声色地闻了闻空气中的血气,又看了一眼老人。
原来如此。
“她临走前,可有说什么?”
“她说她说”老人看着有些犹豫,“她说是七皇子追杀她,才”
“我知道了。”
江昼歌背起鸣泽离开茅屋,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哥哥的坟地。
她用手在哥哥的坟附近挖了一个坑,将鸣泽安置在那里。
鸣泽生前一直喜欢的人便是哥哥,这点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如今鸣泽终于能和哥哥在一起了。
江昼歌觉得有些累。
她靠着哥哥的墓碑睡了过去。
芽尖上的朝露顺着叶脉滑落,滴在少女光洁的额头。
少女如墨睫毛轻颤,底下露出沉渊般清澈而不见底的眸,浮了似有若无的雪。
晨间的山雾渐渐散去,有樵夫出门打柴,路过江昼歌身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江昼歌有些困倦,伸手扶了脑袋,起身回程帝京。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着昨日发生的事。因为是步行,她走了很久才到帝京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见了她一愣,看了半天才认出是她,才放了行。
江昼歌没有在意他们异样的目光,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注意形象。
微卷的袍角,浮着的乱毛,挂着淡淡泪痕的脸颊。
“喂,刚刚那位是七王妃吧?”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真的是她?”
“我先前在长信卫呆过,见过几次,错不了。”
“不是说王妃生了病在王府养着么?怎么会”
“哎,贵人的事哪是我们能议论的。”
江昼歌浅浅笑了。
七王妃么。
那么她可真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了。
江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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