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一天，文文刚结束一轮训练，正大汗淋漓地坐在冰场边歇息，就接到助教的通知，刚才有人往办公室座机打了个电话找她，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文文照着这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没想到另一端竟然是刘佳。

    刘佳没顾得上寒暄，开门见山告诉文文，维卡病危了。

    维卡年轻的时候曾参军入伍，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浴血厮杀多年。直到在一次惨烈的战役中身受重伤，还失去了一条小腿，才退伍转业当了一名播音员。

    这些年一直安然无恙，没想到前几天在家里突然昏倒，被紧急送往医院。经过仔细检查，医生发现原来他的头里还残存了一个弹片。

    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做开颅手术，可是他却一直昏迷不醒。

    文文当机立断，转身进了主教练办公室向沈龙请假。

    “什么？你要去苏联？”沈龙吃惊地扶着办公桌站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可是据我所知，目前中苏两国海关只对做贸易的人开放，公职人员不可以申请来往签证的。尤其是以你现在的身份，国宝级的重要人物，除非是因公出国，否则不会轻易放你离境的。”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那毕竟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没有养恩还有生恩呢。万一他今后再也醒不过来，这最后一面不去见，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的。”文文叹气，“我打算先找大使馆和外交部咨询一下，说清缘由，打打感情牌，希望他们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等等。”沈龙眉头紧蹙，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你先别急，这么着，我立刻把这些情况向上头反应，试试看能不能给你弄一个交流大使的身份，以对外交流的名义去苏联。”

    因着赫赫战功，文文早已是享誉海内外的知名人士，也是文明古国中国在国际上的一张名片。因此上头接到沈龙的汇报后格外重视，连夜开会讨论处理方案。

    第二天清晨，文文刚起床就接到教练的好消息，事情办妥了，顺带连文艺秋和宋绍山的签证问题一并解决了。老两口不是在电台工作吗？正好充当随“使团”出行采访的记者。

    另外还贴心地安排了一个安保人员陪同——军校毕业后留在北京军区的叶繁。

    正式公文很快下达至北方广播电台，等文文和叶繁风尘仆仆赶回黑河的时候，文艺秋和老宋已经收拾好行李待命了。

    四个人乘坐轮渡跨跃黑龙江，只需半个小时就能抵达布拉戈维申斯克。

    这看似一步之遥的七百五十米江面，犹如喘息之间的半个小时，文艺秋却走了三十年。数不尽的悲欢离合都淹没在这滔滔江水之中。

    今日天公不作美，阴雨绵绵，江上狂风怒吼，掀起一排排巨浪。

    文艺秋怔怔地望着波涛汹涌的黑龙江出神。

    坐在身旁的老宋看她那副追忆似水年华的模样心里憋气，发现她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在生气后，更生气了。

    后排的文文和叶繁面面相觑。

    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病房里，柳芭守在维卡的床边，文艺秋在门外踌躇片刻才鼓足勇气敲门进去。推开门一刹那就看见维卡头上包满纱布，浑身上下插满管子，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她心里百感交集，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个男人是她青春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结局惨淡，她也希望他一切均安。

    文艺秋快步走过去紧紧握着维卡的手，维卡昏昏沉沉间看清楚了她的面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下子就好了。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两人拉着手絮絮叨叨叙旧。

    宋绍山心眼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这老情人执手相看泪眼的情景看在他眼里那是十分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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