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沄顿时像只木偶一样被拎了出来,叶长青递给她一支一米长的毛笔,说:“青漩是从五岁开始练的书法,到现在已经有三年的基础了。青沄跟你一样,她从四岁开始练习书法,今年七岁,刚好也是三年。现在呢,我让青沄现场书写一篇,青漩仔细观察一下她的书写方式,青沄,你准备一下,开始吧。”
叶青沄把毛笔搁在一边的武器架上,从架子下面拎出一个小木桶,一溜烟跑远了,不久,又拎着桶回来了。
“你干嘛去了?”叶长青问她。
“去接了一桶水。”
“这个桶里面不是有水吗?”
叶青沄看把手中的桶放在地上,拿起武器架上的毛笔,说:“那不是我的桶。”
叶长青沈默了片刻,有些艰难道:“开始吧。”
陆青漩:“”
叶青沄把毛笔在桶里蘸饱了水,双手握笔,落笔之前突然抬头问道:“写什么呢?”
“你自己定。”叶长青说。
叶青沄得到这个指令,笔尖在青石板上略一停顿,笔锋转起,很快,儿童巴掌大小的楷体便出现在地面上,笔力苍劲,笔画繁杂,正是蜀道难三个字。
书法讲究形神俱备,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练习书法三年便可成其形,却要十年才能成其神。以陆青漩三年的书法功底来看,叶青沄这几个字工整大气,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的风格了。陆青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特别特别想知道纵横的书法跟自己究竟有何不同。
她的目光开始紧盯叶青沄的笔尖,一个个字体以扫描的速度整齐的呈现在青石板上,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搞不清楚它产生的过程。陆青漩只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感到自己的精气神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她转移了目光,开始盯着叶青沄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有了新发现。
书法对人的站姿和坐姿都有要求,虽然不像习武之人那么严格,要求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但也要平衡稳重,自然舒展,以便于挥毫,尤其是地面书法,更是讲究人随字动,字不动,人不动。如果按照这种标准来衡量,那么叶青沄无疑是不合格的。
她一直在动,没有片刻的停顿。她的步伐缭乱,她的身形回旋,像是在随着意境起舞。
当她写到“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时,她的笔尖轻颤,笔锋转得也急,似乎行走在陡崖峭壁之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万劫不复。
当她写到“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时,她的笔锋转得明显缓了许多,步伐也变得机械起来,像是一辆锁链生锈的自行车,在面对连绵陡峭的盘山公路时,除了无奈c哀伤,就只剩下绝望。
当她写到“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时,她的笔锋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步伐也变得踉跄,像是一个远走他乡的游子,不停的跋涉,却始终找不到心灵的理想之乡。
陆青漩的心揪了起来,她仿佛置身于蜀道上空寂苍凉的环境气氛中,悲鸟哀嚎,子规啼月,已是穷途末路。
虽然穷途末路,叶青沄却并未就此搁笔,她像是一个佝偻的旅客,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c畏惧c无奈c哀伤与绝望之后,凭借着朝圣者般的意志,一步一步,最终跪着走进自己心中的圣殿。
收身,停笔。
叶青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想来一篇文章写下来,她也耗费了不少元气。
陆青漩把这篇蜀道难再次从头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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