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4.乞残骸(第1/3页)  凤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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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鼎六年腊月初四,太子早起咳嗽了两声,皇后陪着用膳,瞧着儿子垂首喝粥,想了想仍不放心道,“不若今日教清欢与太傅请假罢?母后宣楚太医来给离哥儿瞧瞧,别是昨夜染了风寒……”

    宫人紧张地瞧着太子纷纷劝说,砚离拿着绢帕擦了擦嘴,坐直了小小的身子对母亲安慰一笑,“母后别担心,儿臣无碍!过几日便要休沐过年,《论语》习完便该要讲《孟子》了,太傅答应儿臣会与诗三百一同教习,说不定还可以接着学《孙子兵法》呢!”

    砚离今日穿的皇太子玄色蟒服,将玉雪可爱的小人儿衬出了几分稳重,钟离尔心疼地抚了抚儿子衣袍上的褶皱,默叹太子也不过三岁的年纪,便要这样事事老成周全,不敢懈怠。

    外头将要下雪,皇宫上头的天一片深青灰色,浓云压顶,她送儿子出坤宁宫门的时候,小心握着他的手往上用力提,砚离自己费力抬脚迈过朱漆门槛儿,她瞧见他蟒袍边儿的一圈滚绒模样柔软,不知为何忽然便要热泪盈眶。

    阿喜抱着太子的书袋侍立身后,砚离站在母亲宫门前汉白玉的台阶上努力朝她挥手,眉眼弯弯的模样像极了她。

    她看着儿子有些冻得透红的小脸儿,和他努力挥别的双手,心口一紧,蓦地出声唤住他,“离哥儿!”

    砚离瞧着母亲快步走来,俯身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拢了拢披风,便瞧着她甜甜一笑,母亲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深情。

    她眼眶将要红了,这天似乎比往日要冷了些,她的手指冰凉,看着儿子为自己的反常打圆场,“今日小寒,离哥儿在文华殿若是冷了,便教阿喜回来给你取衣裳。”

    砚离看着母亲一笑,声音软糯清脆,“小寒之日雁北乡,又五日,鹊始巢,又五日,雉始雊。今日若是儿臣瞧见大雁南徙,晚上便讲与母后听!”

    钟离尔对儿子笑着点头,柔声应道,“哎,母后让小厨房晚上熬了鱼汤给你暖胃。”

    太子眨眨眼,阿喜怕远处有冰的地方滑,便向皇后告退,牵着砚离的小手任他欢快地往远去了。

    天际似有鸿雁啾鸣,仔细分辨却又不见踪影,一身素净常服的皇后在压城的乌云之下静立,一直目送着儿子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宫道远方。

    这一日在她后来的生命中,再被想起,只剩下最清晰的兵荒马乱。

    处于苦难之中的人,往往无暇顾及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有随波逐流地度过眼前一刻,再去思考来日后路。

    她送别了儿子,靠在坤宁宫的软塌之上,额角突突地跳着,疼痛感与病中的混沌令她半梦半醒。

    蔻丹染就的精致指尖扶着云鬓,三千烦恼丝重得让她觉得负累,钟离尔不知为何,回想起这些年连烁与她,共同在儿子面前相敬如宾的画面。

    依着二人从前的约定,他虽不常来看砚离,可来时也会尽到做父亲的职责,陪着太子玩耍或是读书。每每此时她便全身而退,只尽心扮演一个红袖添香的温柔母亲。她与他这些年甚至不曾在儿子面前争执过一句,他认同她养育太子的方式想法,她亦从来小心呵护他在儿子心中高大圣明的形象。

    这一世做家人,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却好歹是和乐融洽的模样。

    能让砚离心无芥蒂的长大,于她而言便够了。

    殿外忽然开始变得嘈杂,她想要睁开眼,神思却昏沉迷蒙。皇后与胶着的眼皮苦苦斗争,眼前无边的漆黑,周身有些冷,像是坠落一场黯不见底的噩梦深渊。

    清欢猛地推开门的时候,她终于力竭,睁开双眼,瞧着眼前慌乱的婢女,右眼皮牵连着她的太阳穴,一并开始疯狂跳动。

    清欢的面色极差,双手不知要怎样摆放,甚至忘记给皇后行礼,站在那儿语无伦次地叫喊道,“娘娘,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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