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逸整顿心绪,望向华服女子:
“诸位臣公皆道赵王于苏尧甚爱惜之,想来应是随赵王同游。”
华服女子似平常已惯见般,淡漠道:
“那苏尧所居偏殿角门处,是连冷宫也不及的所在。宫中妃嫔虽不曾见过苏尧几面,却听闻,苏尧确与陛下同行,只不过”
公孙逸双目如潭,幽深沉静:
“如何?”
华服女子继而娓娓道来:
“只不过所往皆是猎场与演武场之地。三更即有侍卫来提,次日五更方才带回。一副清雅面貌无恙,衣衫却是像血水中滚过三遭。”
见公孙逸眸中沉沉,华服女子百无聊赖扶着庭栏,道:
“据说在偏殿侍候的几个丫鬟这几日已换了三拨,多是新进宫的丫头,没见过这般惨状,尽是头天晚上便惶恐恳求内侍总管,便是差苦役也不敢再去偏殿侍候。”
“如今差了几个进宫多年的丫鬟,似是好些了。只不过自进偏殿后,皆是战战兢兢,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御医一批批的进,药草伤药一叠叠的治。为赵王治好围猎重伤的许小御医,去年年初官拜一品,前日也随着见了。”
“ 许御医出来便是一叹,道:‘刀枪剑戟每日过一遭,再唤我们这些下力气治好。横竖折腾,左右不过吊着口气,倒不若死了,也少些罪受。’之后说成什么,也不肯再入宫诊治了”
华服女子召来左右侍女,命取来杯盏,沏了一盏茶,递与公孙逸:
“这半日言语,想来不免口渴,且饮一杯罢。”
公孙逸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圣上如今何在?”
华服女子正欲开口,却听闻清脆碎裂声,见公孙逸生生握碎手中茶盏,血滴入土,指尖却仍紧握碎盏,浑无所觉。
华服女子望着胞弟,终不忍心,叹了口气,向远处人声鼎沸处望了一眼:
“非是嫡姐忍心,你且去罢。”
公孙逸行礼拜别,匆匆离去。华服女子远眺水色湖光,伫立不语。
逸儿,毕竟你我姐弟一场,本宫非是冷情之人。
昨日太医忙了一夜,今早那人是抬去猎场的。
你若早些赶去,或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待公孙逸赶至时,猎场角逐正酣,簇拥之间,乃是一玄衣金冠男子,眉间戾气若隐若现。公孙逸行礼道:
“末将参见主上。”
玄衣男子挑眉,似是有几分欢喜:
“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玄衣男子喝令左右,便见前方将士呼喝而来,似在争相追逐,片刻提了一人过来。
那人已昏死过去,未着战衣,多负刀剑伤,白衣已是朱红。
唯面目无伤,一副清雅之貌与这血染重伤相称,更令人心惊。
玄衣男子执其手中□□,抬起那人脸庞,笑道:
“这便昏了,岂不无趣。”
玄衣男子懒懒斜倚马背,喝令左右:
“来人,唤齐国苏小将军醒醒。秋日正好,怎么这般疲态,叫人笑话。”
众将士像是见惯了,不待令下,随即一鞭朝脊柱挥下。
公孙逸看得心惊,赵王下令却是阻拦不得,只得急忙上前:
“主上,这人已是昏死将去,还是稍作休息,明日再训不迟。”
公孙逸寥寥言语其间,那边已是挥了十数狠厉鞭。苏尧仍是昏沉,未有转醒迹象。
赵王命左右提了酒来,随手拎了一坛,向苏尧缓缓倒去:
“苏小将军,不知这赵国佳酿,你可喝得惯否?”
苏尧生生受了多半坛,剧痛之下,竟吊了半口气疼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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