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怕被伤害，总是怕伤害别人，做出的选择是否就是最正确的呢？或者说，世界上真的有最正确的那个选择吗？林遥不知道。

    在数十年如一日的自我保护中，他很少露出如此沮丧而软弱的一面，像是很久之前还不会用假面掩饰情绪的孩子。只是这罕见的真心，刚刚冒出一个头，就叫方子行的一番话打回了地心深处。

    方子行说：“这次任务结束后，我妈让我去相亲。”

    林遥顿了顿，抽回了满是鼻涕眼泪的手，随意的蹭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很久，他回道：“哦，挺好的。”

    然后他看着方子行的脸色，觉得对方可能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又补充了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方子行说完那句话之后，似乎一直等着林遥的反应，可是在林遥回复之后，反而低下头，似乎又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林遥想起什么地笑了一声：“我猜你今天是来安慰我的，是吧？快，说完我就要休息了，累。”

    方子行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但没什么耐心，不等回复，就擅自闯了进来。

    来人一张端庄国字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从眉毛到下巴，整张轮廓都透露出大写的不近人情。见到病房里多出的方子行，先是一愣，随后僵硬的点了个头，算是问好。

    “江秘书，去做笔录吗？”林遥探出头，早有准备的样子。

    来人还是一点头，一句话都吝啬多说。

    方子行这才明白来人的身份，江源州，经林子健一手提拔上来的秘书，工作能力极强，为人也很低调，所以方子行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

    方子行略一思索，就知道了江秘书是带林遥去局里做笔录的。作为案件的现场参与者，又是林遥这般借着局长名头指挥一通，即使他的初心是好的，也不免也套上半个嫌疑人的名号，接受问询。

    在心里酝酿半天的话头又被截住，方子行认命的拍拍林遥的肩膀。

    林遥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方大哥。”随即在江秘书的示意下出去了。

    没多和方子行一个眼神交流。

    在林遥出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方子行都没办法动一动。天知道他是怎么说完了那个并不高明的谎，并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让自己表现出悲痛交加。

    执行这次任务的时候，方子行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回顾三十多年的生涯，似乎尽是一堆堆生锈的铁屑，如同鸡肋。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人家，有一个普通到庸俗的妈，虽然父亲去世早，但该有的东西他从小一点没少。庆幸的是，他还长了一副好心肠和坚韧的性格，一切顺风顺水。

    从小学的少先队员中队长宣词到大学优秀学员讲话，明明那么多在别人看来闪着光的时刻，但他在身体痛到极致的时候，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唯一只能想到的，还是那个面色苍白，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的孩子。

    他记得那天，有点风，穿着夏季警服有点凉，那孩子主动把手放到自己手心，悄悄捏了下自己。孩子小手很暖也很软，他的声音也糯，他说：“不要怕，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方子行觉得林遥在那一刻，闪着光。

    是他生命里光。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直到他看到林遥的眼泪，他开始模糊，眼前身量高大的男子似乎在一瞬间，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软糯的孩子。林遥泪眼朦胧的卸下了全部武装，张开心里的双臂，似乎只欠一个拥抱。原来那个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的少年，终于在这样的孤立无援中，露出了一丝真心。

    他也存了那样的心思。

    来不及这样自我肯定暗自欣喜，方子行脑海中已经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