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一每天还得去队里报道，林遥唯一的任务就是哄哄小孩，然后买一堆乱七八糟的菜回家，等苏知一回来做一锅热气腾腾的毒汤。

    两人吃的不能再喜欢。

    林遥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像每一个俗人的每一天，乏味而又让人觉得生生不息。所以当林子建提出让他出国留学的建议的时候，他下意识想拒绝。

    “你不是挺喜欢美国那边的？”林子建看着手上的书，头也没抬。

    “喜欢是喜欢，突然要去读书还是算了吧。”

    “我让你今年年初就去”林子建抬头，“没有和你商量，这边的学校不用管了。”

    林遥愣住了，林子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过话了。

    记忆中妈妈总是不爱搭理自己，自己稍微粘人就会被斥责，等挨够了骂，林遥也不爱热脸贴冷屁股，再不多嘴缠着妈妈了。只有爸爸不一样，在外人眼里他的爸爸是威严的警察，是前途似锦的局长，可在林遥看来，爸爸就是爸爸。是半夜给他讲故事的人，也是送他去幼儿园的人，哪怕一个月只有一两次。林遥小时候最崇拜喜欢爸爸了。

    后来，这个英雄自己倒塌了。

    林遥由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反叛肆意，最终惹恼了林子建，从前的慈父也好，偶像也罢，通通只剩下一个下命令的机器。

    “我让你做这个。”

    “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要你有什么用。”

    “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做不好就滚。”

    “废物。”

    后来林遥就什么都做不好了，不过他也不在乎。长大之后，两方面的缓和，林子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林遥讲过话了。

    “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去美国，换个国家也行，你先出去，过两年让你妈妈过去陪你。”林子建夹了一筷子鱼给林遥，缓和了语气。

    宋书云一句话没有吃着饭。

    林遥吃光了林子建盛在碗里的鱼，捞起旁边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妈妈，一时间纷繁的思绪涌上鼻尖，鼻子承受不住的酸了，他使劲抹了把，才不让这热意散播到眼眶。

    “我不去美国，我不去任何别的国家，我就在这待着，如果你们看我不顺眼的话，我就出去住，也不用你们养活了”

    林子建把筷子重重放下：“不用我养活，你喝西北风去？”

    “我愿意！”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我不用靠你活着，收起你那肮脏的钱！”

    林子建给了林遥一巴掌，很重，一时间拍的没事人一样吃饭的宋书云都停下了筷子。

    林遥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将十几年的饭桌折磨摔在了身后，一时间觉得全身轻松。

    哪有这样的一家人？

    他站在路灯下，又想哭又想笑，心里居然微妙的觉得解脱，他拿出手机，想给苏知一电话，让他给留口饭，刚才吃鱼太急，卡嗓子了。

    苏知一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两人份的火锅，对面坐了一个佝偻着背的人，没有精神的样子，但看着他的眼睛，准会被那恶毒的目光刺穿。

    他夹起火锅里的羊肉卷，随意涮了涮，“怎么，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认儿子？”

    苏知一目光落在响个不停的手机上，备注是男朋友的人，已经打了两个未接来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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