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存珷走后不久,大昌众人即在元启的护送下启程。
温乐于车中昏昏沉沉眯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
迷糊之间,只听瞳人于车外道:“酉时已至,请郡主至驿馆休息。”
温乐答应了一声,遂从车中跳下,甫一站稳,却见到车前立了一人,如琪花瑶草,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走吧。”柔欢公主浅浅望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转过身便缓缓朝驿馆走去。
走吧?
温乐心中默念这二字,瞬间觉得自己当真可笑。
半月不见,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温乐也曾想过许多为柔欢开脱的理由,可如今看来,柔欢却连一丁点儿解释都不准备对她讲。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三两步便追上了前头的柔欢,而后跟在后面,二人默默无言。
同当初邢州驿馆那般,二人端坐桌前,桌上摆了十几样样色鲜美的佳肴,人的心境却是全然不同了。
良久,温乐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兔肉,佯装轻松道:“诶,我忍不住了,先吃了,可不能浪费了这一桌好菜。”说完,便将兔肉放入口中,目光游离,却再也不看对面人一眼。
柔欢公主点了点头,也拿起筷子,捡了一只水晶糕放入盘中。
本着“食不言”的原则,二女又如此相对无言了一个时辰。待下人将餐具撤走,温乐望着喜怒不形于色,依旧面色平静的柔欢公主,终是忍不住了。
“柔欢,你可清楚自己在走的是条什么路?”温乐直视她,终是将这个憋在心中良久的话问出来了。
“清楚,怎的不清楚?”就是连苦笑,在柔欢的脸上都是这样美,“不-归-路。将来注定孤苦一生,永远得不到爱。”
“不,不是的。”温乐站起,“我原谅你,我不怪你。你还可以回来,还来的及。”
柔欢公主摇了摇头,轻声道:“嫌隙已生,早回不去了。”
“你总是这样自作聪明!”温乐怒道,“你若这样,同那汪从远又有什么区别?”
柔欢听到此话,心中大恸,却死死忍住,不让它露到面上来,只用力抓住手中的帕子。
意识到方才太过激动,温乐走到柔欢跟前,弯下腰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恨他,不光你恨他,我,太后,焕之,玉衡,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恨着他。可你现在走他走过的路,最后变成他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好?”
柔欢眼中似有微光,却是一闪而过。
她缓缓站起,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双手,背过身去,淡然道:“不变成他这样的人,怎么同他争?汪从远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我,便可以舍去一个你。”
温乐心中一痛,问道:“我之后,又是谁?你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开始了便停不下来,不断利用甚至抛弃周边关心你,真心爱护你的人,不断失去,不断树敌,最后即便除了汪从远,你也不得善终啊。”
“我知道。”
不管温乐如何焦急,柔欢始终不肯回头。
“同原先那样,你,我,焕之,玉衡,渐影,我们一起,苦也在一起,甜也在一起,即便最后输了,那也比汪从远来的快乐,这样不好么?”
听到这句话,柔欢公主俨然怒了,她回头,沉声道:“这同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温乐,你且记着,我回来,便是要那老贼不得好过!你若来拦我,便是害我!”
温乐见素来冷静的柔欢陡然发怒,不由一怔。
柔欢说完那话,便朝屋外走去,末了,她摇了摇头,叹道:“你不懂,偷来的日子从来不得长久,你不会懂”
元启康都皇城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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