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手里的牛筋弓弦已经拉到了极限,整个犀角弓身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箭簇对准了前方二十丈开外的一头鹿。
那头鹿正藏身在一片白桦林中,安详地嚼着一蓬枯黄的树叶,浑然不觉即将降临的灾难。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稀疏的树林并不能提供什么像样的遮护,光秃秃的枝干和灌木丛在它身前交错伸展,宛如一个天然的囚笼,把它巨大的身躯笼罩其中。
我现在需要做的,是轻轻松开勾住弓弦的食指与中指,然后锋利的箭簇会在一瞬间穿过枝条的间隙,刺穿棕黄毛皮,割开热气腾腾的血肉,把它的心脏击得粉碎。
时间过去了一瞬,抑或是一阵子,我的手指动了。
一支翠翎箭应弦而射,牢牢地钉在了距离麋鹿只有数寸距离的白桦树干上。受了惊的麋鹿猝然一跳,撞得身旁的树木一阵摇动,然后它四蹄飞扬,慌张地朝着树林深处逃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站起身来,抬眼望了望空荡荡的林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苦笑,把犀角弓插在泥土上,走到树林中将钉在树干上的箭杆用力拔了下来,随手捋了捋有些歪斜的尾翎,插回到箭壶里去。
胖子和诸葛骥从雪堆里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积雪。我走出树林,比画了一个遗憾的手势。胖子盯着白桦树干上的箭痕,眼神闪过一丝不满:“以你的准头,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失手?”
“那可是一头母鹿,”我试图辩解,“你看它大腹便便,也许很快就临盆了。”
“你心肠这么仁厚,还是把箭还给我吧!”胖子愤愤地说道,把我箭壶里的箭拿出来,扔进自己的箭壶里。
边上的诸葛骥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讪讪赔笑道:“一想到马上就有幼鹿降生,嗷嗷待哺,我哪里还能下得了手啊。古人打仗尚且不杀黄口,不获二毛呢,何况一头怀孕的麋鹿。”
胖子瞪了我一眼:“麋鹿临盆,你说不忍下手;野雉护家,你要成全其义;鸿雁当头,你又说仁者不阻归家之禽——我说你这是打猎还是讲学啊?咱们在这儿趴了一整天了,可还是两手空空呐!”说完他摊开双手,重重甩了几下。
诸葛骥终于发话了道:“阿帆你不要发怒,我等一下再去林子里转转,也许还能猎到山兔狍子什么的。”
胖子两条淡眉一耸,一脸怨愤瞬间收起,淡淡道:“算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村子里吧。”他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背影。我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劝解,默默地把弓箭挎在背上,裹上麻巾,尾随他而去。
我们在这片靠山的村子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月。两个月前在邺城虽说有金蚕丝甲救了一命,尽管没有现代的技术检测,但右侧肋骨应该是部分断裂了。我们固定住伤部向南逃到河内郡,就在一个村子找了处无人的屋子里待了下来。
一则是养伤,二则借此可以好好从周围和向诸葛骥了解这个时代的一切,三则由诸葛骥教我们功夫,书里不是都总说“弓马娴熟”嘛。
在这个四处抓壮丁的年代,一两个月的集训对士兵而言都是奢侈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有的只达到普通水平,有的就已成为精兵。我曾经从没想过练武什么的,只是会一点空手道,现在发现自己竟然还略有些天赋,我和胖子都很有长进。
其实当时若是换了许褚典韦之流动手,我骨头估计都震碎了,也幸得那校尉没下死劲。养伤时候,胖子告诉我,当时他看我昏过去,当场整个人都吓傻了,那校尉估计没见到血想再补我一刀,轻衣直接一滚把我压在地下,也要为我挡一刀。
多亏最后关头张辽放箭干掉了校尉,他本只是伤了他左臂,见情况紧急,无奈也只能除掉他了。
每每想起轻衣护我的时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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