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江上的母亲(第1/3页)  三十年轮回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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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起黄叶飞,尘扬双眼弥;思翻涌心空,时流转人归。

    一样的红漆院门,不关乎在近十年的风雨侵蚀里破旧生朽;一样的石垒院墙,也仅是上头不再坐着两个扎麻花辫的姑娘;院里的两棵白杨也只是身躯大了几圈,在这寂寥的秋天里也照常落叶;一样的院左角的低矮的瓦顶厨房;一样的熏黑墙壁下的靠窗的红漆饭桌;一样的冷冷灶台上的油盐调料;一样的小堆干柴旁的倒地的弯月柴刀;一样的门角后静静伫立的锄头;一样的瓦顶上的高高烟仓;一样的爬满瓦顶的葡萄树枯藤;一样的厨房侧墙下的老竹篱笆墙;一样的空寂的两层楼房,仍容纳不了一阵风,发不出一声响动。

    不一样的是院里的落叶再没能被主人拾去柴房,它只能惜着尘土在风中颠扬;不一样的是厨房再也没能飘出那熟悉的饭菜香,灶台冷如秋水,寒如冰霜;不一样的是烟仓上的炊烟在风中迷了方向,再没能找到回家来的路;不一样的是再没有黄瓜藤爬上那老竹篱笆墙。尤不一样的是,空荡的房间里的奶奶的遗像旁多了张我泪眼相望的遗像。

    一切在时间里得以变化,一切又若是在某个时刻凝固停止,死去了。它的枯骨青灰从此在苟且残生的人心中活成了永恒!

    我照常在堂屋门前的矮板凳上呆呆的坐着,用泪眼模糊的眼睛空看着这院里的一切,从白杨树萌新芽,到发新绿,到长新枝,再到叶黄叶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着。院角那一泉井水,在春夏秋冬里,在日光下,在月光里,不断地从井底冒上水泡来,日复一日地不改旧时的涟漪。无奈井四周的石子在日子里风蚀矮小了,井水溢了出来,万般伤心地从水沟流到院外去。

    只有酒后才敢侧过头去望一眼屋里祭桌上的遗像,每望一眼,心中的伤口便会淌出一股血来。秋已深,冬天不远了。年关里,那红漆院门是否还会被人咣当推开,接着走进几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来?人中是否还会有那个漂亮女人张开手臂向我索抱,然后要我叫声“妈妈”!

    我每天靠酒度日,似乎只有把自己喝醉了,成了醉鬼,才敢去与老天派来的魔鬼碰头,去深情地望一眼那黑白鬼差押解下的母亲,去与那回眸时老泪纵横的母亲鞠躬告个别。多少次告诉自己万万要坚强,为了我那远去的母亲,可这么久来,我终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

    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酒债常在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依母行。慈母挥别驾鹤去,逆女堂前哭母魂;泪珠连连成千行,情意悲悲断肝肠;昔日娘亲养育恩,今朝泪女报无门;上天若怜生悯情,吾命甘换母还生。疼痛中来写这篇萦怀于心的文字,提笔时已泪水满面,心弦砉然而断,寄望在尘世的那一点虚妄的自足也随之破碎了。我这一忤逆女是否还有颜面向那九泉下的母亲哭一声:“妈,你在天堂可好?”是否还有勇气向我那可怜的母亲劝一句:“娘,在那边可别再为为儿忧心如焚!”

    数几个月前,我怀着伤痛踏上归家的路途,回到了这片阔别近十年的冰冷的土地。无数次梦里也不曾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归来——我是回家来吊祭我逝去的母亲。怎不让人悲痛!几日前还不断在电话里闹着要我回家过年的母亲,几日后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万家灯火通明、烟花满天的除夕夜里,父女俩蹲在堂屋门前痛苦流泪。我挚爱的母亲没了,投身资江,至此还不知尸首沉在哪一段冰冷的水域,或暴尸于哪一片月光之下…在我赶回家前,爸跟族里的叔叔们在资江河里已打捞了整个白天,却没有把母亲捞上来。唯有桥头那装满床单的水桶静静地立着,也许只有它才知道母亲的去向。

    过了除夕夜,就是大年初一。在这头日子里,各家都忙着走亲戚迎好兆头,再亲的亲戚朋友也不愿来沾咱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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