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膨胀期来临，春天的影子消散得一干二净。鹤归窗前的变异爬山虎的茎叶膨胀起来，蒸腾出层层水雾，以期达到降温的效果，却在无意中营造出一份神秘朦胧的意境。

    “鹤归！要迟到了——”楼下传来房东老太婆的呼喊。

    鹤归翻了个身，她当然知道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打考勤了，但她仍旧充耳不闻，尽力使自己不从梦中醒来。

    梦中刚刚模糊掉的她重新清晰起来，她站在月桂树下，和煦的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不时卷起制服的下摆。

    和三百年前的她简直如出一辙。

    倏然她转过身来，淡棕色的瞳孔倒映着月光，像在眼底藏了整片星空，向鹤归报以最灿烂的一笑。

    “鹤归。”

    “西山。”鹤归痴迷地呢喃着，“你今天真美。”

    “鹤归？”梦中的她仍笑得粲然，但身影却变得暗淡，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这片茫茫夜色中。

    “西山——”鹤归见状不由得慌了神，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几近透明的她拥入怀中，少女柔软的触感让鹤归长舒一口气，但下一秒竟透过梦境感受到了些许体温。

    “鹤归我要喘不上气了”

    鹤归艰难地睁开眼，松开了被搂得快喘不过气的老太婆，不满道：“臭老太婆！我不是说过没我允许别进我房间吗？”

    “你也让我保证过能准时把你从床上弄起来啊！”

    老太婆抖擞抖擞被弄乱了的头发——或许说是蜘蛛的刚毛更为贴切，一只手对着鹤归指指点点，剩下的两只手开始飞快地整理寝具，空闲的那只手拿着牛角面包，在说话的空档有效地充实停不下来的嘴：

    “看看你这间屋乱的，隔壁老鳏夫的猪圈都比这儿干净！”

    “咱家隔壁哪来的老鳏夫啊”鹤归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支楞着，随时都有躺下睡回笼觉的可能。

    “你可给我长进点吧！”老太婆恨铁不成钢地说教道，“都二十几了，赖床不说，怎么还开始顶长辈嘴了！”

    鹤归搔搔蓬乱的头发，想反驳些什么，但只是瘪了瘪嘴，以光速逃到楼下洗漱。作为灾难前的“诺亚”，如果算上被冰封时的年龄，三百多岁的自己还是能稳稳当当地成为老太婆的长辈。她也不是没和老太婆争论过这个问题，但一句“那鹤归老先生明天自己煮早餐吧！”就立刻把自己打回原型，拿出初中生般的乖巧，声情并茂地向老太婆赔礼道歉。

    比起不值一钱的辈分，鹤归觉得还是老太婆做的美味早餐更重要，甚至不惜为此每天刷盘子。

    “鹤归！你怎么还没有出门？”鹤归刚洗漱完毕，楼上老太婆就替鹤归着急地快要吼起来。

    “我还没换睡衣！”鹤归鼓足气力吼回去。

    “你再这样这样懒懒散散下去！你迟早有天要套着睡衣去上班的！”

    “我就是啥都不穿！去街上裸奔！也不会穿你买的骚粉睡衣去上班的！”鹤归不耐烦地吼回去。

    话音未落，鹤归面前闪现出一块全息投影，面无表情的陆军上校下达了命令：“鹤警官，紧急任务，111试验场叛乱了。”

    “艹”鹤归忍不住骂道，老太婆的乌鸦嘴怎么这么灵啊。

    “为配合您的个人意愿，虽然您代表着国家安保部门，但是我特批您这次任务可以不用穿戴任何衣物。”屏幕里的上校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已经冲到门口的鹤归回头瞪了屏幕一眼，抓起衣帽架上的披风，恶狠狠地摔门离去。

    “王八蛋海因里希，我这就来给你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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