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合纪元四零二年,十月十三,初冬。
无雪,无风,亦无晴。
大漠王国境内,落霞州空山郡云峰寨之上。
正在上演着一场血腥屠杀。
尸横遍野,晃得天边如同也披上一抹血霜。
此刻,安生进入云峰寨已然第五天。
五天内,安生可谓看遍世间所有的罪恶行径。
烧杀劫掠,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纵使还未来得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以那遍布血丝的铜仁死死盯着这些就活该千刀万剐死上一万遍的匪类,可那又有什么用?
山贼们依旧我行我素,不管不顾。
甚至山上还有个疯掉的老头儿。
山贼以其为乐,竟然将死去之人做成馅饼喂与其吃!
嗤,这世道。
这天下。
天地如牢,人心尽妖。
天地宛若牢笼,人心尽如妖魔。
“小子,这会山上粮食已经不多了,大当家说明儿让我们下山去周遭村镇瞅瞅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喝的,最好能有几个漂亮姑娘,也一并给带上山来!”
夜里,安生早早便欲回房休息,却让同寝之人赶忙拉住。
“你小子上山来都四五天了,一点力都没出过,还那么不合群,你小心当家的们认为你是间隙,把你都给抓起来!”
不得不说,这五日来,安生变化极大。
本还算性格跳脱的他,此时在外人面前已然完全收敛,变得寡言少语。
神色也不再那么意气风发,有的,只是看惯人世百态的沧桑,与少许不忍的悲凉。
望着面前这人,五天来安生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很普通,叫庆风。
姓庆名风,穷苦人家是没有字这一说的。
是啊,这山贼窝里,这云峰寨中,哪个都并非什么有钱人家出身。就连所谓的大当家,也不过先前给富家公子做过几天打手。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穷苦之人,做了山贼,却比恶魔还要来的可怕!
庆风其实看上去年岁不大,可能也就虚长安生四五岁。这个年纪的人在山上不常见,故而在安生上山之后,此人便一直对安生表示着好感。
那种终于多了个同龄人,能够好好说说话了的欣喜,安生感觉得到。
若在以前,他可能也会兴高采烈与之攀谈一番,然而在这山贼窝里,他不想与任何人有太多的牵扯与瓜葛,因为在这里,谁都不无辜。
就连他自己也是。
三天前被强迫着杀掉一人,据传其是个行脚商,前些日子返乡被抓,一直关押着直到现在。
安生永远忘不了对方临死之前,那绝望中带着痛恨,与此同时还有着对生命深深眷恋的眼神。
太苦,太悲,也太无力。
那天,安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房的。
他脑中一直告诫着自己,行脚商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世道,富人对百姓的剥削还少吗?
可这并不足以削弱安生心底的负罪感。
他又想起祈凌仙的话,他告诉自己,对,我现在是因为要完成师父的任务!师父所做的,都是,对的!不可能会错,不可能!
那天,他吐了半宿,梦了半宿。
想到那天夜里,庆风对自己的照顾,还曾打水给自己洗漱。
安生总算面色一缓,扯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
“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峰寨中已有山贼呼喝着招呼人手。
安生翻身下床,这些天他的睡眠都很浅,在这宛如地狱的地方,怎么能够安然入睡?
穿衣洗漱完毕,安生喊醒庆风后去厨房顺来两个大馒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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