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这时在自己的军营,投降后,他不需要改变编制,除了受封雍王,他和投降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还是隐隐地担心,深深地担心,羋斓还在算计着他什么。
他从来没有看透她,不论处在任何位置,她好像总有办法一步步把他引向她预想的地方。
他想到第一次见她,是陛下去世前一年多,他奉命秘密审问她,关于她在域阳宫安排的刺杀。那是陛下一生遇到的第五次刺杀,有趣的是,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除了第四次兰池的刺杀是场意外,其他四场居然统统与她有关。
听见身后铁链的声音,本来在背对着她研究罪证的他一回头,就迎上了她初醒的尚有些迷蒙的目光。
她的双手被反铐着,右脚腕也被铐在钉在墙角的铁链上。鬓发微微松散,衣襟也有些散乱。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她的语气已然趋于安定。
“这是影密卫审问犯人的囚牢1。”他解答了她的第二个问题。
他盯着她的脸,一字字道,“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所以你就是影密卫统领,章邯。”她解答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哦?”
“我与帝国核心的距离远远超过了我的身份,所以我能被抓到这里来,并且有资格单独审问我的,只有你。”她已完全恢复了从容。
“你说的很好,可惜没有奖励。”
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下,看到桌上的玉珏和瓶子,皱眉,语气不善:“你搜了我的身?”
“你很介意?”以她的罪名,这似乎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问题,他有些轻佻地俯下身看着她。
她沉静答道:“陛下不曾废黜我,太子不曾休弃我,我仍然是太子侧妃。搜身是你的任务,但我的德行需要对太子负责。所以我现在要求你向我道歉,这是出于你对太子的敬意。”
他看了他半响,她沉静若水,毫不退让。
他回到宫里向陛下禀报时,嬴政问道:“那你向她道歉了吗?”
“是的。”
嬴政沉吟着,语气莫明,缓缓地说:“做得好。”
不知是在赞他还是在赞羋斓。
羋斓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别人的事情:“我具体的罪迹是什么?”
他挑眉:“怎么?罪太多,怕我们漏个一两条?”
——别想心存侥幸。
她长吁一口气,释然一笑:“也对,既然我的罪名已经成立,再解释什么也是无用。
“听你的口气,似乎还觉得冤枉。”章邯戏谑道。
“圣明天子在上,我不会冤枉。”她的语气并无讥讽,“我确实结交了沧海阁的人,并且为他们传递过宫中消息,而他们曾威胁过陛下的安危。我只是感慨,陛下功过三皇,德盖五帝,却不如齐桓公和晋文公能够用人。”
“犯一次错是一时糊涂,犯两次错是冥顽不化,”
他俯身,紧紧盯住她的眼睛,字字如匕:“犯三次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一个冥顽不化,好一个自作孽不可活。”她笑得微微有些癫狂,一瞬间激发出的异样光彩让人无法移目。像是骤然撕开云层的太阳。
她似隅隅自语:“从博浪沙到现在整整五年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突然转换的语气就像树影旋转,以阴影遮蔽了她。
她就在那树荫下,幽暗莫明。
羋斓最大的特长之一就是能够把全场的气氛纳入自己随时创设出的心境,这一点无人能及,也无人能破。
他一字字道:“博浪沙,其实不重要,”他踱着步,余光观察着她的神情,“甚至高渐离,也不重要。对这两件事的调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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